“什么?”
“你说那位踩到陷阱被吊在树上?真的假的?”
密林的深处,藏着人们的窃窃私语,如夏季的蟋蟀蝉鸣,绵绵不绝。
“很大可能是真的,听说有人亲眼看见了。”
“这么扯你也信?要是陷阱怎么办。”
“我当然也觉得扯,但是万一是真的呢?这可是能看到那位出糗的现场直播欸,难道你不想去凑这个热闹?”
“也对,反正比赛什么时候都有,那位出糗可难得一见!算我一个!”
刹那间,流言如暖风吹树叶,越传越远,也越传越离谱。
到艾晴面前已经演变成了——“过来看你表演,给你捧场的人为什么也要挨打啊。”
“闭嘴。”
艾晴用随处可见的树藤将胡言乱语的人绑起来,然后将长出来的一截树藤,往树干上一甩。
就将这人倒挂在了树枝上面,她要让这人的脑子充充血,好清醒一下。
可是这人就算被揍成猪头,被捆成粽子,嘴里还不停说着正常人不可能说出来的话。
“为什么我要闭嘴,你不是要在这里跳钢管舞吗?我可是你的粉丝,来捧场的啊。”
艾晴眼尾一抽,她累了,已经不想再讲话澄清了,于是抬手把这人敲晕。
世界终于安静!
但这人胸口的徽章检测到此人陷入昏迷,无法战斗,顿时发出巨响,惊起一片鸟雀。
艾晴无奈,检查了一下树藤,确定将人绑牢后,然后在附近挑了棵没挂人的树。
她几步一跃,轻易便稳站在了树的枝头,随意一坐,开始眺望远方的夕阳,眉目惆怅。
昏黄的夕阳,将浓密的树影拉成了长而扭曲的黑色阴影。
而在这些阴影中,包含着几乎挂满这片树林枝头的人们的影子。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演变成这了个样子呢?
好像是从艾晴路过这片树林,突然听到广播传出讲话声音的时候开始。
广播不知道什么原因,信号变得极差,非常卡顿,甚至连不成音。
但艾晴还是十分专心地听着,还听出来那是雷克斯的声音。
但具体说的是什么她没听明白,声音就突然断了。
没等艾晴仔细思索雷克斯为什么会出现在广播台的时候。
就因为一时大意,踩中机关。
隐藏在落叶堆里的绳套,套住了艾晴的脚踝,巨大的牵引力,将她倒吊在了半空。
虽然她反应很迅速,即刻就挣脱了绳索,但还是被人发现了。
只是被人发现还不要紧,关键是有些人从草丛中跳出来,还指着她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艾晴你也有今天啊,好糗哦。”
艾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其实这些人的嘲笑,并不会对她本人的心情,造成多大影响。
但艾晴在忧心雷克斯会不会从监控中,看到她出糗的那一幕。
还有现在被取笑的这一幕。
所以她直接动手了,将这些嘲笑她的人都抓了,为了不让他们到处传消息,还直接绑成粽子,不让他们逃走。
因为捆得太多会挡路碍事,还将他们挂在树枝上打晕。
但还是漏掉了几人……
艾晴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裤脚。
黑色的左腿裤脚有一块不明显的干涸印记,像是有什么液体从布料里面渗出形成的污渍。
要不是绳索陷阱上围着的那圈碎玻璃涂了麻药。
以她的实力,也不会让那几个人跑掉。
不过——没等她放完血重新追上去,就又跑过来了好几人。
说着什么要看她出糗的热闹,艾晴干脆一起绑了,毕竟人多才热闹。
结果她绑在树上的人越来越多,过来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甚至都不用艾晴走远,就有人朝着她的方向冲过来。
仿佛她是什么引人围观的奇异生物一样,嘴上还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艾晴索性待在原地,守株待兔,抓了一堆人,绑了一堆人。
等她彻底冷静下来,这里就成了这幅地狱绘图般的景色。
唉~
艾晴长叹一口气,只觉得前路茫然,动静这么大,雷克斯肯定知道她出糗了。
今天真是……
“真是天助我也!”
豪爽的女声自树下传开,打断了艾晴的神游。
她闻声看向树下,那里站着一位身穿安全员专属迷彩服装的高挑女性。
她长着张略圆的鹅蛋脸,还扎着高马尾,眉宇间很是英气。
只看样子,年龄大概和她差不多大。
之前艾晴还疑惑她都挂了一树的“尸体”,错了是一树的活人(昏迷中),他们胸口的徽章都响了好几次了,安全员怎么还不来。
不过好在这位安全员来的挺及时,不然再过一会儿,树上都没她坐的位置了。
只见树下的安全员拿出小刀,慢慢向距离最近的人靠近。
是要解开捆在那些人身上的藤蔓吗?
艾晴靠在树上悠哉地看着安全员的举动心想:那这位安全员得拆好一会儿了,她绑得可是非常的牢固。
不然下去帮个忙?
这时的安全员在往倒吊起来的人,脸前比划着小刀,像是在思考从哪里下刀最合适。
只是倏地安全员再次大笑,还笑得十分阴险:“桀桀桀,虽然不知道是谁帮了我这么大的忙。”
“但是你们艾家人还真是招人讨厌呢,仇家这么多。”
一瞬间安全员眼神变得满是杀气,语气狠戾的同时,匕首猛然刺向眼前艾家人的心脏。
“真是活该!”
近乎瞬间有颗尖锐的石子,砸向了安全员手中匕首的刀刃,使原本应该捅进心脏的刀子,偏了,戳进了肩膀。
而在安全员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脸朝下,被人按倒在地,还因为刚刚还在大笑,吃了一大嘴土。
“疼疼疼,疼死了。”
被倒吊在树上的人,因为中刀,在疼痛的刺激下苏醒,转头就看见自己肩膀上插着一刀。
“匕首?啊啊啊!我怎么中刀了!”
再转头看见艾晴在拿树藤绑安全员。
又看看周围挂着满树的人,甚至还有些人在随风飘荡,一片一片的人,毫无动静,仿佛死了一样安静,简直就像人间炼狱般可怖。
不不不,不是像,这就是人间炼狱。
再看看插在自己肩膀上,因为倒吊着开始冒血的匕首伤。
或许以为自己要命丧今天,这人朝艾晴又吼又嚎:
“夭寿啊!不就看到你出糗嘛,你怎么还杀人啊!你这人怎么这么小心眼!”
但艾晴根本没空去理,她手下这位假安全员的实力,可比树上挂着这些的人厉害多了,树藤根本捆不住,还在朝她眼睛丢土。
看到艾晴理都不理他,根本不管他的死活,甚至很可能她捆完安全员就要来杀人灭口。
他不由得悲从嗓中来,开始了嚎啕大哭:
“要死,要死,我要死啦,呜呜呜……”
仿佛连上天都在为他默哀,天上阴云滚动,开始下起了小雨点。
“爷爷,阿爸,阿妈,还有阿黄你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啦,我没办法给你养老送终啦,呜呜呜……”
他的哭声越来越大,伴着越下越大的雨点,更加的哀哀戚戚,悲痛伤感。
让那些被雨点砸醒,搞不清楚状况,为什么自己挂在树上的人们,也慌了。
再一看艾晴正在锤人,力道之大仿佛是在杀人分尸,他们也纷纷开始哭起来。
一时间鬼哭狼嚎,加上忽然地刮风打雷,还有树藤牵动树枝摇摆的嘎吱嘎吱声。
成功将艾晴烦到了。
她一个肘击背将假安全员捶进了泥地里,朝哭的最大声的那个冷声道:
“别叫了。”
恰巧阴沉的天色划过一道闪电,照出了艾晴苍白的面色,黝黑冰凉的眼睛,宛如那来夺命厉鬼,肃杀非常。
长眼睛长耳朵长脑子的人都乖乖闭嘴了,毕竟再怎么样艾晴也不可能会杀人。
应该不可能吧?
但是那个被匕首捅了一刀的人,脑子大概和被雨水冲刷到伤口的鲜血一起流光了。
还在鬼吼鬼叫。
眼看他又要激起一群人的恐惧,又要开始群哭。
艾晴从假安全员身上摸到个金属物品,朝那人一丢,吊着他的树藤,随即断开。
她丢下一句,“死不了,自己包扎。”
那人顿时背朝地,摔进了泥地里,挣开绑在身上的藤蔓,看自己肩膀上的伤。
艾晴听到他终于不干嚎了,就继续绑手下的假安全员。
或许她已经看出两人实力差距很大,放弃反抗了。
艾晴很顺利就把她捆好了。
为了保险起见,她把假安全员拖到一棵无人的大树下面。
刚捆死树藤,准备起身就听到满脸泥巴的假安全员很是得意的传音给她:
“你实力是很强,但还是太嫩了,你根本不知道人可以有多蠢。”
“尤其是这些艾家人。”
话音过后,惊雷乍起,照亮了大半天幕,也照出一个人影,他高举石头准备将它砸向艾晴的头顶。
…
“轰隆隆!轰隆隆!”
刚才的雷声阵阵,几乎要震碎天际。
已经安全转移到最近酒店的雷克斯,忽然有些心慌地走到阳台前。
他看着仿佛裹了层水幕的落地窗。
窗外只能看到被雨迹扭曲的灯光暮色,还有室内的倒影。
“这么大的雨,艾晴肯定会淋到的。”
雷克斯眉宇间满是焦急和担忧,他又看向手中大字影卫的私人名片,“不知道他找到艾晴没有。”
要不是他现在毫无战力,也不会被小字影卫以任务是保护他安全为由,堵在这间房间里没办法出去。
只能自己在这里等着,让别人去找艾晴,去确认她的安全。
他真的受够了等待,也不喜欢等待时只能暗自祈祷的被动无力。
“好不甘心啊。”
雷克斯苦笑着自己的无用,自己毫无用处的满心焦虑。
可是……他现在只能等待了。
突然间放在桌子上的对讲机响了,里面隐隐传来艾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