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海腥味飘来，迅速占领狭窄的空间，几个男人骂骂咧咧提桶带盆，啪地放在地上，好些食物都颠出。
女生们缩成更小的不规则团。隐约有肚子空城抗议与吞咽的声音。
男人们叽叽呱呱一通，皲裂且黝黑的手指指点点，哈哈大笑时，露出昏黄的牙和暗色的牙龈。身上盘踞的气味混杂，动作间可以看见后腰部有奇怪的凸起。
在他们抬脚向女生走的时候，更远处传来棍棒击墙之声，叽叽呱呱吼叫几句。
他们停住，脸上是明显的扫兴和失望。一男人，断眉，向桶盆处伸出一根手指，用蹩脚的汉语命令：“吃！”
短暂寂静后，大家悉悉索索拿上食物啃。
难吃极了。腥味冲鼻，口味掺沙。好像是各种原料一锅炖。掌勺的大概是随便瞟两眼看着食物像是熟了就弄过来。
罗佳达娜忍着各样难受，吃了小半边鱼。旁边两位似乎胃口不错，一人一条。她看着被无数双手触过的水，到底没勇气喝下去。
男人们在旁边叽叽呱呱小声交谈，浑浊目光时不时扫过女生们。断眉男察觉到有人看自己，面露凶意转过头，看清人后，惊讶一瞬。
视线交织不过几秒，女生温顺低头，瑟缩着身体。
他们走后，罗佳达娜闭眼休息，再次整理信息。
那个有男声的女生朝旁边侧了侧，手指从罗佳达娜指尖划过，留下湿滑的痕迹。
罗佳达娜刷的睁开眼，警告地看向她……的耳侧。
有字。
但看不清楚。
几秒后，女生转头无害地笑了笑，安安分分的缩着身子。
断眉男人气势汹汹回来，叽叽呱呱吼了几句，空气中泛滥的海腥味直捣肺腑。似乎想起语言不通，换成中文“谁干的？！”
一阵不知名语言，大概是脏话，输出完成后，他点起几个相邻的女生，“起来！”
然后拿出匕首，割断头尾女生一手边的绳子，拿起绳一头，又拉又赶。
“动！”
罗佳达娜跌跌撞撞地出了那处空间，进入狭窄的走廊，昏黑，还挤，她的脚疼到麻木，不知道几次被踩。
“砰！”右侧墙壁忽然传来撞击的声响，还伴随着隐隐约约的呻吟声。女生们吓一大跳，紧紧缩在一起，发出尖叫。断眉男子以拳捶墙，愤怒咆哮，对方声响才渐渐没了。
罗佳达娜震惊于断眉男子的身体素质和女生的声带能力。划她手指的那个女生现在正靠在她身上发抖，借着混乱，手抓着她，在她掌心里比划。
……您心真大，断眉男眼睛在往这边瞟啊。
罗佳达娜推了推她，看着女生与断眉男对视一刹又瑟缩发抖。
“安静！动！猪猡！”
断眉男骂骂咧咧地拉扯绳子。
七拐八拐，寂静与喧嚣交替蔓延，闹哄哄的人群声渐近又渐远。
［人群值得注意吗？］
［宿主注意，第一轮探测扫描出枪械、药粉、计算机、通讯器。］
［唔，鱼龙混杂。警察、卧底、商人、记者……咦？］
电流声起，话音落。再没言语。
被干扰了？
罗佳达娜尝试呼唤，但脑海里电流声多变又嘈杂，她不得不定时屏蔽。
断眉男带着女生们进入一个装饰低调奢华的房间，像是待客室，茶几上的茶水微微冒着热气，还有些精致的点心，沙发上备着抱枕和薄毯。
一个女人靠在沙发上小憩，穿着夹克、工装裤、马丁靴，头微微后仰，双脚前伸，双臂张开，指尖烟气缭绕。
断眉男缩肩弓腰向前汇报。
女人慢慢睁开眼睛，动了动头，暗金色长发泼洒，碧蓝色眸子缓缓移动，扫过在场之人，最后停留在那个男声女生处。
蓝眸盯着她，吸了口烟，神情难辨，吐出的烟圈颤颤巍巍向上走，模糊了女人面孔，削弱了视线里的攻击性。
女人垂眸灭了烟，坐正，再抬眼，与罗佳达娜对视。
罗佳达娜立即低眉顺眼，任由女人打量。女人的视线没有停顿太久，而是再次扫过在场之人，眼底意味明显，待价而沽。
她缓缓起身，踱步走进前面的女生堆，带着淡香的手摸上罗佳达娜有耳钉的耳朵，轻轻揉了揉，口吻温和，“叫什么名儿，嗯？”
“千余佳。”许久没说过话的腔，沙哑，还有一股子病弱味道。
“是个好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