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张晓回来,137号房里的喽啰们都纷纷上来打招呼。
“安迪,生病调整地怎么样。”
“安迪,你的床我一直都给你打扫干净了,可以直接休息。”
……
张晓扫了他们几眼,笑笑点点头,没有聊天打屁,早早地躺回自己的位置。
“过去我以为这些人的态度转变已经意味着他们成为了我的人脉。”
“现在却一个能指望的人都没有。”
监狱外传来雷声,随后淅淅沥沥的雨开始落下。
闭了眼,他不曾发现曾经救过的少年,绕过了聚在一起打牌的人渣们靠近了他。
脑子里思绪万分,张晓感觉自己的背上被手指戳了一下。
他转过头,正瞧着这少年。
黑漆漆的牢房里,他眸子里目光闪动,像想说什么,却一直没有开口。
“遇到问题了?”
张晓暂时压下自己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糟糕心境,尽可能和蔼地和这少年说。
过去三月里,张晓有专门观察过这少年,对方并没有因为张晓的庇护滋生什么嚣张跋扈的气焰,相反,低调地有些过分。
以至于甚至都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入狱的,在监狱里和哪些人来往。
但显然对方是知道张晓的帮助的,不然那次刺杀,他不会替张晓受下一刀。
可现在如果他又遇到了问题,自己该怎么帮助他?
他遇到的问题又会不会是知情人故意下的绊子?
张晓思绪万千,遥想着对方开口的各种可能。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却不是寻求帮助。
“我帮你。”
这少年开口了。
“帮我做什么?”
张晓有些讶异。
对方看了人群中也在打牌的斯内克一眼,说道:
“我也要出狱了。”
张晓笑了。
这孩子估计听见了自己和斯内克的对话,还以为自己应该只是要成立什么帮派缺人手。
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要干的是场大活吧。
“这件事你帮不上忙,快玩去吧。”
张晓将其推向了正在打牌的人渣们,两人尚来不及做更多交流,门铃声却又响起。
众人渣将牌匆匆收起藏起来。
到了查房的时候了。
眼见大门打开,查房的狱警理理帽子后走了进来。
正是斯姆林。
他像以往一样训斥了人渣们一通,末了,指着张晓说道:
“你,出来一趟。”
“看来该来的还是来了。”
两人便这样一前一后走出了牢房。
到了门口只剩两人,斯姆林果然不似从前那般热忱地直呼“领导”了。
他只是站在那,冷冷盯着张晓。
张晓浑身鸡皮疙瘩。
但过了良久,自己以为的教训并没有从这位得到真相的狱警中得到。
斯姆林开口说了几句话。
“明天,工作时去典狱长办公室工作。”
“我帮你调了班。”
“整理资料和数据。”
“德尔文和雪狼帮的家伙要被关两月禁闭,你暂时是安全的。”
斯姆林走了。
张晓愣了愣,随即明白了斯姆林的意图。
“体制内的家伙想的办法果然不一样。”
倘若得了典狱长的照拂,可行方案自然多了许多。
可以直接向典狱长举报雪狼帮的计划,亦或者可以利用典狱长的权威去给德尔文施压,甚至直接除掉这个疯子。
最重要的是,自己吹吹枕边风,典狱长自然会帮助斯姆林升职。
前提是自己能在两个月内得到典狱长的器重。
“这家伙并不在乎我是不是什么莫林帮的人,只考虑自己能不能往上爬。”
“任重而道远啊。”
虽然压力依然繁重,但好歹可行了很多。
松了口气,张晓回到137号房。
窗外已然下着雨,人渣们又拿出扑克。
那少年也再次向张晓的床位爬来。
“你别考虑什么帮不帮我了,我现在没有这方面的打算了。”
那少年不太理解张晓的想法,只是依然盘坐在他身边。
“我已经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了。”
张晓笑着说。
少年眨眨眼,默默点了下头。
“过去你都很少和我聊天的,既然开口了,说说你的情况吧。”
张晓也盘坐起来。
那少年却又恢复了以往木讷的模样。
“你马上出去了,埃尔伯特本来就大,也不知道咱们还会不会见面。”
“聊一聊,我们对彼此都有了印象,就不会忘记彼此啦。”
张晓摸摸少年的头。
自己穿越前也有弟弟妹妹,也不知后来他们的情况怎么样了。
“我们俩也算过命的交情了吧。”
张晓开玩笑地说道。
那少年想了想,点点头,似乎也赞成了这个说法,终于开了口。
“我叫比尔。”
“安迪。”
“你是怎么进来的?”
“抢劫。”
……
两人就这么聊了起来。
张晓才知晓了对方的生活轨迹。
原来,这孩子是个孤儿,父母在早年下矿塌方死了,只留下他和自己双腿残疾的姐姐。
黑心的煤矿老板没有赔偿,甚至找了一群混混威胁想要索求赔偿的家属。于是,小比尔就承担起了养家糊口的责任。
他刚开始和张晓一样,也靠捡垃圾来养活姐弟俩,可捡垃圾竞争也大,他打不过那些流浪汉。
于是被迫加入了流氓组织,替他们做一些马仔做的事,换一些口粮来养活姐弟俩。
姐姐安妮刚开始不知道,后来知晓这件事后气的不再搭理比尔,甚至他带回来的吃的也不吃,靠给周围的邻居补旧衣服来养活自己。
比尔自然难受,于是下定决心做一票大的就退出江湖。
终于等来了机会,他跟着老大们抢劫了一家面包店,没想到却被警察抓住。
本来是要判两年的,那面包店老板是个良善性子,向警察请求了宽大处理,于是就只判了三个月。
而比尔也知晓了张晓的情况。
当然有一部分是编的。
张晓自称是难民。
从埃尔文公国与亚特兰公国的交战地风暴洛克逃出,自火翼湾乘坐走私船到马绍港,再买通当地的渔船进入埃尔伯特,一来二去他便一无所有了,身体也在长期的迁徙中羸弱不堪,所以也从捡垃圾开始谋生。
到终于攒够钱准备买身份考编,却没想到因为多管闲事摊上杀人案被冤枉进入监狱。
“所以你自学法律,是想替自己翻案?”
这少年听了张晓的经历,眼中满是对他的倾佩,话也不知不觉多了许多。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我就是闲着没事干,打牌又太低俗,所以找了点事给自己做。”
围过来的人渣们却纷纷吐槽道:
“安迪少瞧不起打牌,这里面的门道多着呢,搞不好你上了牌桌,分分钟只剩裤衩。”
其余人渣们也都纷纷应和。
原来刚刚两人聊天时,有人觉着打牌无聊,遂也在旁旁听,等张晓开始说起自己的经历,好奇的人越来越多,于是也都渐渐都围了过来。
“阿对对对,我天生不是赌博的料。”
张晓笑着说。
“保不齐那天输的被你们撅了。”
众人渣皆哄堂大笑,不少也开始陆续讲起自己的经历。
一直聊到大半夜,巡逻的狱警过来查房,才纷纷回到自己的床位上躺下。
第二天,工作时间,张晓黑着眼圈来到了典狱长的办公室。
“一定不能给典狱长留下坏印象。”
咬紧牙根,张晓默默整理资料,眼皮却越来越重,脑袋也开始不断低下又抬起,与鱼竿上鱼上钩了颇有几分神似。
“你很困吗?”
一声悦耳的男声传到张晓耳里。
“有点。”张晓点点头。
“趴下睡一会儿好了。”那男声接着提醒道。
张晓答应着正欲趴下,想到什么却霎时间惊醒,转过头去,正见着一个身着警服带着单边金丝眼镜的男子正看着他。
张晓顿时困意全失,猛惊地一下站起。
“典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