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俩在原地站着，眼看着大桥下没人了，我有个小心思，在这里多站一会儿，让我的人走远点。
二当家的见我不动，他也不动，也许和我的想法一样，我们都在保护我们的人。
我好像觉得缺点什么，缺什么呢？一想，想起来了，缺根儿烟。
这样站着，挺尴尬，如果一人点燃一根儿烟，吸上，就体面多了。
我不会吸烟，会吸也没钱买。
来棋牌室的不乏吸烟的，这些人吸的是心境，我看出了体面。
二当家的不吸烟，或者没带烟，他和我的想法不一样，他在观察。
时间差不多了，这人一声不吭，我想我是帮主，他是在听我的，我不迈步，他一定不会先迈步。
我向前迈了一步，他手伸出的速度极快，一把连我拽了回来。
我还未开口，他低声说。
“外面是陷阱，在大桥下待着，耗时间！”
“什么？”
“别什么？你没注意到吗，人走了，摩托车没动窝！”
“那你伸大拇指夸我？”
“我没夸你，我是让你警惕！”
我哑口无言，这就是差距，原帮主和新帮主的差距。
转念一想，谁对还不一定呢，我得验证一下。
这次，我的注意力在二当家身上，趁他不注意，我一个箭步冲了出去，离开原地有十米。
梆啋一声，我的脑袋被重击了一下，一块砖头落地。
我有点头晕。
我晃动晃动头，向前移了半步。
嘁哩喀喳，梆啋乱响。
什么砖头瓦块、大棒子、铁叉子，一齐向我落下来。
一只手抓住了我，一只手在给我抵挡。
我很自然地配合，和二当家的一起，退回到大桥下。
稍一愣神，我感觉脸上黏糊糊的，头在流血。
二当家的咬着牙，伸出左臂，用左手捂住右肩膀，用力甩动右肩膀。
“哇呀呀，接！”
我听见咔吧一声，二当家的右手臂晃动自如了。
我晃晃身子要栽倒，被二当家的上来扶住了。
二当家的伸手摸摸我的脉，又塞到我手里一样小东西。
“挺住！赶紧把这丸药吃了，我们杀出去！”
我听着有点邪乎，打个架像打仗似的，还要杀出去。
我赶紧把丸药放进嘴里，嚼吧嚼吧往下咽。
就这稍微喘息的功夫，从大桥两边耷拉下两根儿绳子，接着这人，顺着绳子往下爬。
我一看，二当家的说对了，我们是得杀出去。
“我们不能分开，互相掩护，从一个角往外打！”
“好！”
我突地来了精神，不知是精神作用，还是药物起了作用。
我抬起手掌，向扑过来的两个人中间位置劈了过去。
“妈耶耶，我的耳鼓响！”
“哎吆吆，我的腮帮子鼓了！”
两个人斜着身子倒地，叫唤起来。
二当家的护着我，和另一边下来的人打了起来。
几招几式，拳脚并重，没几下，打趴下四五个。
我一看，这哪是打架高手啊，就是一个打家子。
二当家的并不恋战，退到我这里，我们再往前打，简单多了。
前面的自动闪开，有从桥上下来的，干咋呼，不上前。
我们很快从小道上了桥，到了桥顶，桥上已没了人。
“突突突……”
“突突突……”
桥下的摩托车在响，这帮人逃走了。
我们走了几步，二当家的拦了辆出租，在一家中医诊所门前停下，我们进了诊所。
这位五十多岁的中医和二当家的熟悉，没有撵我们走，也没有耽误功夫，立马对我头部进行消毒包扎。
“出了道小口，没大事儿，以后注意着点，磕着碰着的，这头部最娇耐！”
完了，大夫又给开了点零药，让我按时吃，防止破伤风。
打车费十五，医药费六十八，不算那丸药钱，一共八十三，不对，我们还得去歌厅，还得打车。
这些我都记下了，算一百吧，到时候好还二当家的。
最大的茬，是歌厅那笔费用，进了歌厅，我想先找到老板，跟老板商量，看能不能打个欠条，先欠着，三天后我来还上。
可是，二当家的老跟着我，跟定了我，让我去找老板的机会都不给。
甭说这个了，让我向服务生打听老板在哪儿的话都开不了口。
我假装上厕所，这二当家的也跟着，没办法，我只好硬着头皮走向前台。
前台还挺忙，有人正在结账。
“先生稍等！”
这客气声，听着我心情好了许多。
“我们的人早就来了，包了个房间，我想打听一下，您这的老板是……”
这些客套话我是从棋牌室学来的，我有求于老板，后面的措辞很重要，所以我犹豫了。
“哎吆，帅哥，来消费了，包的哪个房间啊？”
“二零一，大间。”
没等我说话，二当家的回答了。
和我说话的这位，又看向了服务员，笑着说。
“这样，你把二零一的也算在我这里，不够的话，我多给你点，我的朋友，让他们玩个够！”
“得来，一共是五千零六十八，给您打八折，四千零五十四，收您四千！”
“好吧，我给您四千五，我说过多给您点，让他们玩个够，五百不够的话，您给我电话，我来结！”
“够了，够了，足够了！”
二当家的在发愣。
我那，简直是傻了。
这人说完就付钱，付完钱看都不看我，转身就走。
我刚想喊住她，说她认错人了，呼地，我看清了她走路的一个姿势。
这位是宝马女，立马我追了出去。
“唉！你站住！”
宝马女抬头看我，给我挥了挥手，拉开车门，钻进驾驶室。
车子离开停车位，驶向公路，远去了。
“牛犇，行啊你，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这二当家的，真不开眼，你追过来干什么？
哦，追过来就为调侃我几句！
“哪呀，我念嘻歌念的好，她结婚时，我念嘻歌助兴，她记住了我。”
“记住了，没那么简单吧，记住了给你结账？”
我傻笑。
“行，嘻歌都能交友，你是大当家的，没有不服的！”
我心里暗暗叫苦啊。
我不欠这个的钱，就得欠那个的钱，凭空又多出来四千五百块。
没错吧？
是错了，四千五百块里面有我的。
我的是多少我也不想打听了，有钱了就还她四千五百块！
光应急钱，这个数可不止。
这是脸面！
以后我得学的本分点，不然欠债越来越多，越来越离谱，那还了得！
“走吧，进去吼两嗓子！”
我哪儿还有心思吼啊，我得走了，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