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穗和王芳的家最远，因此到家的时候已经不早了。
“明天见，芳芳！”
周穗骑着自行车离开，手还在挥舞。
王芳看着周穗的背影渐行渐远。
进屋，看到客厅一片狼藉。
孙小梦在王芳起来后，又进入梦乡。
日上三竿，王凤霞做的早餐都凉透了，还不见孙小梦起来，忍不住，走进房间，打算叫醒她。
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王凤霞走过去，拿起手机，是一条条短信。
“小梦小懒猪，该起床了！”
“我要去上班了，小梦”
“起来吃午饭了，小梦”
备注是男朋友，王凤霞顿时觉得头晕目眩。
女儿不是上的封闭式学校吗？怎么会早恋？明年要高考了，怎么办？
王凤霞六神无主，拿着手机来回看了看，是女儿的手机。
“华权，你今天回来吗？”
“下午就回来了”
“你抓紧时间回家，我有事情跟你说”
孙华权听着王凤霞着急的语气，右眼皮跳了起来。
“好好的，眼皮怎么跳这么厉害”
拍了几下还是不管用，孙华权放下手上的工作，急忙往家里赶。
孙小梦睡得饱饱的，伸了个懒腰，摸了摸肚子。
“妈！”
蓬头垢面，随便穿了一双拖鞋。
王凤霞坐在客厅，看着不断传来的消息，气得说不出话。
孙小梦看到王凤霞，随后目光落在桌上的早餐，一看就是色香味俱全，拿起一个饼，咬了下去。
“妈，这都凉了！”
王凤霞极其冷漠地说：“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孙小梦觉得奇怪，在房间叫了半天，没人回答，出来就看到，坐在客厅的妈，也没说话，抱怨早餐凉了，没有像以前一样，急忙端进厨房热。
看时间？
孙小梦在客厅没看到时钟，想起早上响个不停的闹钟，走进去看。
都十二点了？！
不对！我放在桌上的手机呢？
孙小梦赶快到处翻找，连床底下都看了好几遍。
“妈！你看到我的手机了吗？”
孙华权进屋的时候，看到孙小梦披头散发的样子。
王凤霞指了指桌上的手机。
“这里”
孙小梦刚刚只顾着吃，都没发现王凤霞手边的手机，准备去拿。
王凤霞看到风尘仆仆的孙华权，抢在孙小梦前面，把手机递给了他。
“你看看！”
孙华权一脸懵，看到手机上发来一条最新消息。
“小梦宝贝，再不起来就要打屁股喏”
踉跄了一下，孙华权倚着沙发扶手，坐了下来。
孙小梦没扎起来的头发，完美遮盖住夫妻两人的目光，低头不语。
孙华权哆哆嗦嗦从裤子兜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支，打火。
第一次，没打着火。
第二次，火着了。孙华权拿着烟的手抖个不停，平时一下就能着的烟，整整过了半分钟才燃起来。
烟头一点一点猩红，袅袅烟雾升起，盘旋在客厅。
一根香烟燃烬，孙华权才缓缓开口。
“孙小梦，你厉害了！现在都敢早恋了！”
王凤霞被烟呛着，咳嗽了好几下。
“说话啊！哑巴了吗？”
孙华权怒吼。
“我…”
孙小梦有点害怕了，温柔的母亲，没有说话，宠爱她的父亲，像野兽一样。
孙华权沉默了一分钟，耐着性子继续问。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刚…刚在一起”
“什么时候？！”
“就…就上次…跟同学出去玩”
王凤霞笑了，上次女儿非得出去玩，孙华权怎么都不松口，自己好说歹说，才同意的。
“他是你同学？”
“不是…是同学的朋友”
“多大？”
“比我大一岁”
“比你大一岁？不上学是吧？！”
“在工厂上班”
“你们才多大，就在一起？他这么早就不上学，去厂里打工，你觉得你们有未来吗？”
“他…他对我好”
“他对你好？怎么对你好？就这些污言秽语？”
“他只是关心我”
“关心你？那我和你妈呢？没有关心你？桌上这些，不是你妈早起做的？我没有给你买好吃的、好玩的？”
“有…”
“你立刻跟他断了，”
“我不”
孙小梦小声地说。
孙华权站起身，想要给她一巴掌。
王凤霞拦下他。
“女儿大了，有什么话，好好说”
“你…你就惯着她！”
“小梦，听话，跟他断了”
王凤霞走到孙小梦的面前，整理打结的头发。
“我不！”
“小梦！”
孙华权看着一桌早餐，气不打一处。
女儿说要买什么，立刻买，没钱也找人借点。逢年过节，不是好吃的，就是好玩的。别人家孩子有的，他家女儿一定有，别人家孩子没有的，想方设法变出来。女儿指着天上的星星，他们夫妻两都会架着梯子去摘下来。
“断不断？”
“我不！”
“我和你妈在你身边十几年，比不上一个刚认识几个月的？”
孙小梦没说话。
孙华权直接掀起桌布，碗筷、吃的、喝的全都散落在地上。
“我挣的钱，不养白眼狼！”
孙小梦委屈地哭了起来，跑进房间，趴在床上哭泣。
孙华权感觉自己被压得喘不过来气了，点了一支烟，出门了。
王凤霞看着父女俩一顿争辩，还是不欢而散，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王芳看到大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流泪，抽了几张纸，递给她，坐在她身边陪着她。
王德民的电话如约而至。
大姑带着哭腔，接通了电话。
将刚刚发生的一切，向王德民讲诉了一遍。
王芳这才明白，自己出去玩的时候，大姑一家三口大吵了一架。
大姑哭诉自己这么多年尽心尽力照顾女儿，成了女儿早恋的帮凶，还被蒙在鼓里。
大姑父虽然没有指责大姑对女儿的宠溺，但被掀翻在地的早餐却说明了一切。
王凤霞说了很久，从满脸泪水，到小声啜泣，最后恢复如常。
王德民最后也没有时间跟王芳说上话，一直在安慰王凤霞。
王芳看到大姑没事儿了，默默拿起扫把打扫干净。
孙小梦的手机被没收了，孙华权按时接送孙小梦上下学，他没空的时候，就王凤霞去。
王芳从来没有问过孙小梦关于那个男的的事情，只是从大人口中依稀听到，是个早年辍学的黄毛，没有什么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