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
王佳佳一下车就看到了程青青，冲上去拥抱了一下。
“好久不见啊！期末考得怎么样？”
“大过年的，咱们不要这么掏心窝子”
“哈哈哈！”
程青青带王佳佳穿过了一座小桥，路过别人的家门口，走过蜿蜒的小路，到了家。
赵洁背着一背篓的杂物，往外走。
“妈”
程青青看着空荡荡的院子，爸爸最后一点痕迹也销声匿迹了。
“青青，愣着干什么，快带同学进屋啊！”
赵洁简单打了个招呼，就出门了。
客厅的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果盘，放满了耙耙柑。
“佳佳，你坐，吃东西”
王佳佳扫视了一圈，房间不大，但胜在整洁。
“青青，墙上的…”
程青青不用看，都知道王佳佳想问什么。
“那是我爸”
黑白照片也遮掩不住男人的年少。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没关系的，我爸这么帅，到那边也是大帅哥”
“嗯”
王佳佳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跟程青青继续聊天。
“我上个厕所”
“门口右边那个房间”
进入厕所，关上门，门后面有一排挂钩，上面的帕子有些破旧，蹲下身子。
地板是很老的样式，刷得很干净。
赵洁回来，只看到程青青一个人。
“你同学呢？”
厕所传来开门的声音。
“阿姨”
“你就是佳佳吧！青青经常跟我提起你，谢谢你对我们家青青的照顾”
“阿姨，我们是同学，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好孩子”
赵洁打心眼里喜欢王佳佳，自信活泼，面对生人也是游刃有余。
通过和王佳佳的聊天，赵洁对于女儿的学习生活有了更多的了解。
“都要饭点了，我去做饭”
王佳佳拿出手机，翻到一个测试题。
“试试？”
“看看你是什么动物？”
“哎呀！这样的测试题最近很火的，来嘛！”
程青青半推半就下，答应了王佳佳。
“有没有笔和纸？”
程青青从旁边的柜子上抽出一张纸，又去房间拿了一支笔。
“开始了哈！你的记在右边，我的记在左边”
“湖泊，森林，你会选择哪个？”
……
最后一道题做完，两人分别算分。
“我的是…狐狸”
王佳佳询问程青青。
“我的是…等一下这里算错了”
程青青擦了一下，改成三。
“我的是…兔子”
“狐狸和兔子？我和你？”
“有点怪怪的感觉”
王佳佳觉得这个不可靠，换了一个试题。
糖醋里脊，清蒸鱼，炒青菜，胡萝卜玉米排骨汤，拌豆皮丝。
赵洁满意地点点头。
“吃饭了！吃饭了！”
王佳佳和程青青玩着玩着进到房间，听到赵洁的声音才出来。
“好香啊！”
王佳佳掌心朝着自己，往鼻子扇风，带着菜的香味。
“你们先洗个手，我把饭端过来”
“好的，阿姨！”
赵洁见王佳佳喜欢糖醋里脊，把菜挪到她的面前。
“谢谢阿姨！”
“多吃点！”
“阿姨，你做的菜真好吃！我没吃过这么好吃的”
赵洁以为王佳佳出于礼貌，才这样说。
“比外面做的好吃百倍”
“青青不是说你是走读生吗？你平时不是在家里吃饭？”
“很少，舅妈要照顾小孩，没空管我”
赵洁看着懂事的王佳佳。
“以后有空多来”
叮嘱程青青。
“多带佳佳来，知道吗？”
“嗯”
担心晚了，没有车到镇上，吃完午饭，小憩一会儿，程青青就送走了王佳佳。
赵洁收拾干净一切，坐在客厅，看着程浩的画像。
“程哥，咱家青青的同学，看到了吗？”
“咱们青青像佳佳一样，自信大方”
唠唠叨叨一堆话，赵洁说累了，不知不觉睡着了。
程青青好久没见到赵洁这么开心，说这么多话了。
看到睡着的赵洁，程青青放慢了脚步，走到卧室，拿起一张小毯子，轻轻地盖在她的身上。
“青青，纸钱拿好没？”
“嗯”
赵洁提着酒、糖、肉，程青青提着纸钱、蜡烛、香，走到家后面的一片竹林。
竹叶被风吹起，撞击在一起，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
呈阶梯状排列的坟墓，有的大，有的小，有些长满了杂草，有些只剩一个小土坡。
赵洁骂骂咧咧地放好钱纸，找来一些石头，把不高的坟墓围了起来。
“这些缺德鬼，人家的坟墓都给挖了，这么宽的地还不够种吗？”
“要是没有人上坟，怕是早就被抛的一干二净了”
程青青倒上了半碗酒，点上蜡烛，借着蜡烛的火，点燃香，燃起一小团火。
火光不大，却刺眼。
赵洁弄好了，蹲下，和程青青一起烧纸钱。
“程浩，青青明年就要中考了，你看着办吧！”
程青青没说话。
爸，好久不见，不是，在家我们天天见。不知道您一个人在那边过得怎么样？我和妈妈在这边过还好。
我认识了一个特别好的同桌，带我学习，带我吃好吃的，妈妈也见过了，她说她很喜欢佳佳，对！她叫王佳佳，我也很喜欢他。
学习的事情我会尽我自己最大的努力，您别太担心。妈妈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胸口痛，我希望您能不那么难受，快快好起来。
赵洁看着一堆钱纸都烧没了，程青青一句话也没说。
“你不跟你爸说两句话吗？”
“说了，很多”
“哦”
程青青自有记忆以来，就看到旁边那个矮矮的土坡。
“妈，为什么那个坟墓这么小？”
“是个小孩子，很多年了”
“哦”
大多数记忆随着时间会一点一点冲淡，人们渐渐会忘记那些痛苦的、开心的、平淡的…
“我记得以前清明来的时候，都有人在爸的坟前祭拜过了，这几年没有了吗？”
“大过年的，干嘛提清明的事情”
赵洁嘴上打着哈哈，心里跟明镜一样。
程浩救起来的那个小孩，在他的葬礼上也送了花圈，大人每年都会带小孩子来祭拜他。
这几年不知道是大人年事已高，走不动或者遗忘了，还是小孩子为了生计在外四处奔波，没时间来祭拜程浩了。
无论是哪一种，赵洁都不想说出来，怕程浩听到了，会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