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妈妈流下两行清泪，把头扭到一边，抽出纸巾啜泣。
赵璃沫心想：怎么了，爸爸和妈妈出事情了吗？
赵妈妈的举止让她感到一阵恍惚。
她离席而去：“妈，我去一趟卫生间。”
拨打电话，是高扬琪的，打了十秒钟，那边是高扬琪悦耳的有磁性的男声。
“喂，璃沫，怎么了？在干什么？”他很想问她吃没吃晚饭，但是还在犹豫生日宴的事情。
唉，算了，有什么好说的，璃沫可能不接受我，我只能放弃吧，唉，还惊动了李迅道这个老鼠精，我怎么这么没出息？他心里正在懊悔自己的鲁莽。
“没什么，就是我妈妈今天好奇怪哦，我想找你聊两句。”
“怎么个奇怪法？”他放下台球，杆子撑着地，自己的下巴抵在杆子的一端。
咖啡馆的灯光晦暗而深邃，仿佛置身于大海之上。一旁的留声机里吱吱呀呀放着音乐，是老式的纯音乐。
“赵璃沫，别害怕，有什么都可以跟你高公子说，实在不行，也可以跟侃城的万书墨多唠叨两句。”他心里纠结着要不要勒索她去找万书墨，心里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
“不用了，就是我爸爸突然生病了，我妈妈还在饭桌上哭呐。也难怪，我爸爸和我妈妈感情一向很好。”她说。
高扬琪心中一惊，给李迅道一个眼神。
李迅道正在一旁支棱着耳朵听赵璃沫的口气，高扬琪开的免提。
挂上电话，高扬琪对李迅道说：“我们恐怕得准备花圈了。赵璃沫的爸爸似乎不行了。”
李迅道也摇了摇头，说：“没想到，商会会长的女儿心中还是有你的。不过，万书墨和她的一见钟情，不可估量威力。”
外面下起了绵绵的细雨。雨中，赵璃沫在漫步，她打着伞，径直朝万书墨家走去。
“叮咚。”的三声，她给万书墨留了言：书墨，我想找你聊聊。
万妈妈开了门：“怎么了，赵小姐？”
赵璃沫的脸上都是雨水，裤子有些湿了，万妈妈有些尴尬，杵在门口，手里是缝衣服的轱辘。
“阿姨，我希望万书墨能出来一下，我想找他聊两句。”她说。
万妈妈有些不好意思，对着餐桌上正在听《伤心太平洋》的万书墨扯着嗓子嚎啕道：“书墨，赵小姐来了，你还不赶紧过来看看她。”
高扬琪开着车，“李迅道，到了，赶快下车，我现在去找赵璃沫。”
“得嘞，祝您好运！”他说。
高扬琪打了个响指，吹着口哨，将李迅道的东西丢在了他怀里：“有什么大不了的？实在不行，我就赖在赵先生的病榻上不走了，我看她能怎么着吧！”
李迅道忽然若有所思地说：“或许，赵璃沫并不在意她父亲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家业。”
高扬琪心中猛然地一阵哆嗦：“什么，何意？这不可能，他就她这一个孩子，赵璃沫不可能不孝顺她父亲一回。是，我知道，璃沫被我宠坏了，高中的作业很多也是我给她辅导的，但是这不一样。”
李迅道也说：“是啊，我也觉得这是性质问题——一定是我多虑了。那好，你走好。”
红绿灯有十几个，他跟赵璃沫打了个电话：“璃沫，我知道你在，是不是又去吸烟、喝酒了？”
赵璃沫在扒拉一碗燕窝银耳粥：“万太太，你做的鲍鱼鸡翅真好吃，还有里面的板栗也好香啊。”
万妈妈自己解开围裙，给赵璃沫盛了一碗碧色粳米饭。
“阿姨，不用了，我差不多饱了。”她打了个饱嗝说。
“来来来，那再喝一杯茉莉花茶，这是阿姨自己泡的，比外面的饮料实惠多了。”
赵璃沫一饮而尽，抹了抹嘴，说：“阿姨，这里面是什么，好酸。”
万妈妈仔细观察着赵璃沫的眼睛，说：“书墨这两天不大爱吃饭，我给他放了酸梅子，开胃，我自己酿的。”
赵今麦，竖起大拇指，说：“我就知道，阿姨的手艺最棒了。”
万妈妈喊了喊正在玩手机的万书墨，说：“书墨，快过来，你妹妹今天不回去了，你给她收拾了你旁边的客房。快点，别磨叽。”
万书墨的脸羞得通红，放下ipad，有些嫌弃地说：“阿沫，快去洗个澡，你看看你，风尘仆仆地就朝我家赶，你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吗？你这样子，衣冠不整的，还带着伤痕，你要我怎么照顾你才行？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赵璃沫坐到万妈妈的一旁，笑着亲了一口万妈妈的左脸，说：“阿姨，你瞧瞧书墨，总是这个样子，说什么话都是哥哥来哥哥去，还是阿姨对我最好！”
万妈妈趴在她的耳边悄悄地说：“傻孩子，总是这么没心没肺。他是关心你，你就别这么不着道。”
赵璃沫听到“道”字，忽然想起来李迅道，又想到了赵成嗣的生意，不由得悲从中来，说：“唉，阿姨，我父亲只有我一个女儿，我怎么好和他争执，况且他又病重了。我母亲今天哭得死去活来的。”
万妈妈和她一起哭，万书墨有些不耐烦，站起来，将ipad扔到地上：“行了，别说了，就知道哭，没关系啊，我好歹经济学大一上完了！”
赵璃沫被人戳中心事，有些不自在：“阿姨，你看他，他总是这样子，说我有事没事赖着他。”
高扬琪按着门铃，赵璃沫听到了，说：“肯定是万叔叔回来了，我去开门。”
打开门，映入眼帘的却是高扬琪。
“璃沫，你怎么也在这儿？”他的嘴里一阵腥甜。
赵璃沫有些慌张，她支吾了两声，在下面摆了摆手，说：“高公子，我是——呃，我找书墨来玩，没什么意思——呃，你来这里做什么？”
赵璃沫心想：神奇，怎么他们俩还会有联系？
万书墨僵硬地上了楼。
万妈妈喊住他：“这孩子，高公子来了，你不应该接客吗？”
“妈，你让我父亲去接客，我觉得吧，某人应该是神经有问题，跑错门了。”万书墨在心底长舒一口气，说。
高扬琪有些不大自在，站在门口，看着万妈妈，又看了看赵璃沫，不时瞥一眼楼梯口的万书墨。
“这孩子，说什么傻瓜呢？”
“扬琪，别在外面站着呀，外面天冷，快过来，屋里暖和。”
给他取了拖鞋，又冲了一杯普洱，万妈妈问：“高公子，你许久不找书墨来聊了，有什么事情，楼上去说。”
高扬琪上了楼。万书墨正对着一堆的明信片发呆。
高扬琪在他身后：“喂，你还是个大人吗？明信片有什么好看的？”
万书墨阴沉着嗓音说：“确实没什么好看，但是总共一千多张，是我想每天送给赵璃沫的，在侃城读高中的时候。”
高扬琪发出不屑的声音：“据我所知，去侃城的时候你并没有表示什么给她。就凭弦静生日会上的伞？”
万书墨拿起来一张，放到自己口袋里：“如果时光能倒流，该有多好？”
高扬琪“哈哈”地笑了笑：“你觉得呢？可惜没有如果。”
万书墨也“噗嗤”笑了：“是啊，你看我有多傻，竟然痴心妄想有本该。”
“实话说吧，赵璃沫没有我，只配去林海市的职业技术学院。搞不好，她有百分之百的概率在林海市给人家当一辈子主妇式的保姆！”他凑近点，在万书墨的耳畔说。
“你到底想怎样？”万书墨问，僵直着身子，后背挺直。
“你什么意思？”高扬琪问。
“你来干什么？谁允许你踏入我家大门的？”万书墨转过头到一侧，问。
“当然——是来接璃沫回家去。我是她哥哥嘛，况且，他父亲只信任我，或者说我父亲！哈！”他似喜非喜地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