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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生铁剑恩怨起 高堂坟前结兄弟(1 / 1)

所幸,外公暂时并没有把三个小家伙的事告诉堂主,也就是他的女婿,谷堂主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已经好几天没有少卿和小蔓的消息了,堂主一边来回踱步一边在心底暗暗咒骂:有种的就别给我回来,否则这次,非打断你们两个的腿不可!

恰时,一个堂中弟子走上前来,堂主问道:

“怎么样,有小姐的消息了吗?”

“堂主,许公子和小姐都没有找到,不过……我们在六河川发现了一群柳生家族的人的尸体”

“柳生家族?你能确定吗?”

“堂主,您看这个”

那个说着,怀中便掏出一块令牌来,这令牌的正面刻着“柳生”二字,背面刻着“那伽”二字,堂主不由感叹道:

“果然是柳生家族的人,奇怪,他们怎么会到六河川来了?”

“堂主忘了,这六河川可是前往黑风岭的必经之道啊”

“哦,对对对,这么说,他们也是要到这黑风岭去的,那怎么会……又都死了呢?”

“这……这属下就不知道了”

“死了好啊,只恨我铁剑堂这么多年势单力薄,不能将那柳生赵颉的人头取下来,以慰素素在天之灵!”

原来,赵颉并没有忘记当年对知怡的承诺,他也的确在下令在南境仔细搜寻过府管常安和幼儿少卿的踪影,可奈手底下的人不争气,以讹传讹,搜寻就变成了抢夺,凡是两三岁的幼童都不放过,柳生赵颉的名声也一落千丈,铁剑堂并不例外,果然一翻争执与误会之下,真正想找的人没找着,反倒连累了素素的无辜惨死,快十年了,谷堂主没有一天不想着复仇,可奈实力悬殊,只能盼老天相助,让柳生家族的人能自食恶果

那年秋天,常安带着三个月大的少卿来到了南境,马车的翻落让主仆二人滚落山崖,常安用生命护住了年幼的少卿,结果自己双腿骨折无法行走,主仆俩的日子也一度陷入绝境,就在这个冬天快到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们遇到了好心的谷夫人陀素素,这才没有被冻死和饿死,常安感激铁剑堂的救命之恩,加之腿伤严重,便在这铁剑堂暂时安顿了下来,想着过些日子自己能走了再说明身份和来意作辞行之用,次年春,夫人顺利生下了女儿小蔓,从此少卿有了玩伴,更成了青梅竹马夫妇俩早就定下的姻缘,那一刻常安突然不知道该不该说出这一切,该不该离开

时间一晃就来到了两年后柳生家族登门要人的这一天,那日和往常一样,少卿和小蔓出去玩儿了,常安杵着双拐倚在门上,远远地便瞧见一队铁骑驶来,他好奇地向兵卫打听道:

“那些是什么人?”

显然兵卫虽已猜到了他在问什么,却用他听不懂的话说道:

“好像是柳生家族的人,听说这柳生家族的族长疯了,自己生不出儿子,便四处抢夺幼童,看样子我铁剑堂今天也逃不过了,常先生,你先进去吧,刀剑无眼,别伤着你”

兵卫也是一片好心,可他学了两年的南境话了,愣是一个字也没听懂,便被生生拽进了房里,眼瞧着便是一阵打斗声传入了耳膜,常安担心少卿的安全,这便又战战兢兢地走出了房来,见外面也是一片打斗过后的狼藉,远远地便听见夫人喝道:

“无耻之徒,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快滚吧!”

那不远处,站着的便是小蔓,却生生不见少卿的踪影,常安心中一急,想着少卿,莫不是被这群恶魔给杀死了,这便在地上角落找了起来

“识相的,就赶紧把幼童都交出来,我们忙得很,没时间跟你啰嗦!”

那领头之人名叫迈昆,瞧了小蔓一眼便示意手下将她抢过来,手下顿了一顿,小声言道:

“头儿,我怎么记得,族长要找的,是个男童”

“管他男的女的,先抢了再说”

是啊,不抢几个娃回去,怎么知道你们今天到底有没有好好办事,至于找得不对,放了也就是了,南境这么大,偏偏要大海捞针找什么中原幼童,迈昆这心里早就不爽得很,兄弟们做做样子早些完成任务也就罢了,真当谁闲着没事干跟他一起发疯吗?

兄弟们一上手,素素便急了,抽出剑来便要与来人干个你死我活,刚好那天燕平和大山都不在,常安回过神来,素素已经死在了那迈昆的刀下,显然,素素的死是个意外,迈昆自己也没有想到,本来只是奉命来找人的,没想到今日会弄出了人命,迈昆和他的铁骑小队也吓得慌了神,年幼的小蔓不懂什么叫死亡,只呆呆地望着倒下的母亲并未往前走上一步,可怜素素那伸长的手,却再也摸不到女儿稚嫩的脸庞……

“头儿,现在怎么办?”

“我们是来找人的,不是来杀人的,是他自己不小心撞在了我的刀上,大家都清楚了吗?”

随着柳生家族的人离开,此事也暂且告一段落,回到家后的燕平和大山追悔莫及,但得知来人是实力强劲又有国主撑腰的柳生家族后,也只能把这口冤气埋进心里,那一刻常安也瞬间觉得这柳生家族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不仅不会去找他们,还要告诉少卿长大了要为谷夫人报仇!

转眼便过了这么多年,柳生家族他是不打算去了,可心里也同样在担心林山派的许掌门和许夫人会不会来找他们,必竟当年夫人把少卿交到他手上的那一刻,曾饱含热泪那么坚定地说过:只要我活着,就一定会来接你们,只恨自己这双半残的双腿,如今连铁剑堂都走不出去,只盼着少卿能早日成年,这其中的是非恩怨,便由他自己慢慢去体会和发现吧

***

这日,是谷夫人的祭日,两个小家伙的伤好些了,便拿了些酒肉钱纸上山祭拜,素素坟前,少卿同阿德讲起了这段心酸的往事,他虽然是个中原人,但很小的时候就被常大伯带到了铁剑门,这么多年来铁剑门就是他唯一的家,谷夫人去世的时候,他还不到四岁,只剩下一点儿极为模糊的记忆,但他没有忘记这个血海深仇,有朝一日长大了,有能力报仇了,他一定不会放过柳生家族的人!

阿德看惯了少卿嘻嘻哈哈顽世不恭的模样,没想到提起这段往事来却仿佛变了一个人,阿德知道这件事在他心目中的份量,也在他的口中,听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柳生家族,原来他从不了解父亲,也不了解这个家族的每一个人

“你呢?你也是中原人,怎么会到这南境来,那天要杀你的,又是些什么人?”

在阿德的印象中,是他的亲生父母不要他,才把他送到柳生家族来的,他自认已经很听话和懂事,可他想不通父母为何会不要他,义父柳生赵颉表面上对他很好,没想到暗地里也是一个草菅人命之徒,所有人都在背地里议论他是中原的野种,更莫说那个野心勃勃的姐夫多吉,巴不得早一天将他除之而后快,上次的刺客,若非出自他的安排,恐怕也别无他人了

反观这小小的铁剑门,虽然各方面条件无法与柳生家族相提并论,但这里的人团结友爱其乐融融,没有算计只有包容,也所以和明明和自己同样命运的少卿会如此阳光快乐,他也想和他一样开心地笑放肆地闹,难道这些……不是做为他们这个年纪本就应该拥有的一切吗?

这此话,阿德自然不敢照实说出来,犹豫半响,言道:

“我也不知道我的亲生父母为何会不要我,不过听你跟我一样,倒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了”

“那要杀人的人是谁,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可能……也和你们一样,是那可恨的柳生家族的人吧”

“哼,你跟他们无冤无仇,他们居然也要杀你,这柳生家族实在太可恶了,我看你回去会有危险,要不……就在铁剑堂住下吧”

阿德心中一喜,想自己在柳生家族过得压抑憋屈,也正好没打算这么快回去,少卿的话也算说到了他的心坎之上,却欲擒故纵般吞吞吐吐言道:

“呃……这……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瞧着,咱们两个都是中原人,又都是被亲生父母遗弃,你救了我,我救了你,又有共同的敌人,这太有缘了,要不,咱们结为兄弟吧”

“啊?”阿德一脸懵逼,想这许少卿果然是个性情中人,可奈自己却做不到如此洒脱

“啊什么啊?你没听人家说过结拜兄弟之事吗?就是两个本来没有关系的人,机缘巧合遇到了一起,感觉很投缘,在一起很开心,就结为异姓兄弟,然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就和真正的亲兄弟是一样的”

“这个……这个我当然知道,只是……”

“你不愿意,那就是看不起我,或者,你跟别人结拜在先,不想再拜了?”

阿德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事出突然,他还没来得及考虑好,这“结为兄弟”四个字说来轻巧,想必少卿也没有真正想过它背后的承担和责任,就怕你是随口说说,我却当真了!

“你真的,愿意和我这个还没有认识多久的人结为兄弟?”

兄弟之间,不是应该没有谎言吗?我却为何,连我是谁都不敢告诉你,答应了你,是否意味我真正成了那个从乌卡镇白羊村来的人,从此以后只名阿德,再也无姓了

阿德是想过要逃离一段时间,但没想过永远都不回去,要为了一个兄弟放弃整个家族,阿德心里还是几多犹豫,难下定言,少卿却道:

“我当然愿意啊,我长这么大,就只有一个妹妹陪我玩儿,她还是个南境人,我时常在想,我在中原,会不会有个哥哥呢,如果有的话,他会是什么样子,恰好这时候,就遇见你了”

少卿尴尬无奈地笑了笑,如果阿德不愿意,他也不会强人所难,相识一场,做不成兄弟,也还是朋友嘛

瞧了瞧少卿清澈的眼神,他怕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一旦错过了,这一辈子就再也不可能拥有,他比我年纪小,却能有这份洒脱不拘之气,着实是我这个当哥哥的所不能比,不心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怕什么!别让人看扁了阿德,你连死都不怕,却还怕了这简单的一句应允吗?大不了,这一辈子不要在他面前提起柳生家族也就是了,在你心底,又何尝不渴望有一个志同道合的兄弟,可以一起畅谈人生、切磋武艺

“那……那好吧,我答应你!”

少卿黑着的脸露出了笑意,兴奋地问道:

“你……你说话可要算话,我现在就去准备东西!”

少卿忙着点香备酒,阿德心里也如释重负,感觉原来也没那么难,二人当着谷夫人的坟冢磕头结拜,并发誓一定会为她讨回公道,此时树林传来一阵稀碎之声,紧接着一声“唉哟”,那人便跌进了深坑之中,阿德少卿跑过去一看,少卿脱口而道:

“小麻雀?”

二人将小蔓从坑里拉了上来,小蔓丝毫没有感激之情,反倒是噘起个小嘴冲二人言道:

“你们两个,上山祭拜阿娘也不叫我一声,害我跌进坑里,都怪你们!”

“喂,是我们把你救起来的好不好?这条路你又不是没走过,自己不长眼睛反倒怪起我们来了”

“你这个死乌鸦,谁让你一个人偷偷跑来不叫我的?”

这两个欢喜冤家,一见面就会吵架,阿德也很无奈,摇了摇头道:

“好了,没摔伤就好,我们过去吧”

行路间,少卿管不住自己的嘴,这便神神秘秘地冲小蔓说道:

“喂,告诉你个好消息,刚刚我和阿德结拜了兄弟,从今天起,他就是我亲大哥了,自然也就是你的大哥,你骂我可以,对咱们大哥,可得放尊重些”

“什么?你们结拜了兄弟?为什么不叫我?不行,得重新来!”

“喂,你是女的,结拜兄弟是男人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凭什么跟我没关系,凭什么就你们可以结拜,这不公平!”

“谁让你不好好投胎要变成女的,你想跟我们做兄弟,下辈子吧”

“你……你这个死乌鸦,我打死你!”

“哇…我的伤还没好呢,你这么凶,我看将来谁敢娶你”

“没人娶也轮不到你,要你多管闲事!”

“当心啊,有阿娘在,她看着呢”

小孩子嘛,打打闹闹口不择言也很正常,阿德看在眼里,却也莫名有一丝羡慕,远远的,他瞧见有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汉子走了过来,阿德并不认得此人,待那人走得近了,少卿和小蔓才停下手来,恭恭敬敬地低下头,大气也不敢喘出一声来,参差不齐地叫道:

“堂主”

“爹爹”

原来他就是他们两个口中那凶神恶煞的铁剑堂堂主,阿德见状也不能失了礼,同少卿一样叫道:

“族长”

“你是何人,我怎么没有见过?”

堂主本来是要教训这两个不争气的东西,如此瞧见一个陌生面孔,自然要先问上一问

“我叫阿德,是从乌卡镇白羊村来的”

“胡说!你分明是个中原人,怎么会从乌卡镇而来,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从实招来!”

果然不容易对付,少卿见状上前解释道:

“堂主,他是我的结拜大哥,跟我一样被中原的亲生父母遗弃才会……”

“住口,你们两个这些天跑到哪里去了,我还没追究呢,还敢替外人出头”

“堂主,我怎么会是外人呢?他们两个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前些日子他们偷偷跑出来找我玩儿没有告诉您,当真是惹您生气了,您放心,我已经教训过他们了,以后这样的事,绝不会再发生”

谷大山被阿德这三言两语唬得一愣一愣的,看眼前之人年纪虽不大却能如此沉得住气,非但没被自己给吓住,反倒让人不好再多说什么,扭头又冲少卿小蔓二人喝道:

“哼,我不管什么朋友,呆会儿回去再好好收拾你们,让开!”

原来堂主,也是要来陪陪夫人的,当着夫人的面自然也不好过份发脾气,三人灰溜溜地逃下山去,少卿暗自窃喜:我这大哥真是不简单,居然连谷堂主都不怕,今日当真没有看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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