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厨师偷偷往宋挽燕窝里下药开始，傅时宴就不再相信家里这批佣人。
如今再次出现换药的情况，自然要严查。
如果有人不小心拿错了药，那倒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现在所有人一口咬定绝没碰过药品，只能说明有大问题。
比起这些外人，他更相信宋挽不会做出伤害老太太的事。
孙江月紧张道：“阿宴，你这样做会把事情闹大的！”
傅时宴冷然回应：“只有换药的人会害怕事情被闹大。”
孙江月惊得脸色都变了。
还想再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哽住，一个字也不敢再往外吐。
宋挽松了口气。
不管傅时宴平日多冷漠，关键时刻还是靠谱的。
而白芷后背已经渗出细汗。
不能让人查出药是她指使佣人换的！
一旦查出来，就是孙江月也保不住她。
可现在这些人都要被送去警局，到时警方一个个排查，肯定会出乱子。
白芷保持冷静，挤出笑容来到孙江月身边，贴心扶着她手臂。
“月姨别急，我知道你是担心奶奶才那么说的，不如先坐一会，我去外面的便利店给你买杯热牛奶。”
说着，不忘回头安抚傅时宴，温柔道：“阿宴，我们不是有意针对宋小姐，只是想把事情弄清楚，关心则乱，希望你能理解。”
“是傅太太，不是宋小姐。”傅时宴沉声纠正。
白芷手指紧了紧，指甲掐进掌心。
脸上却还是挂着笑：“嗯，是傅太太。都怪我，一不留神就叫顺口了……”
说着，借口去买牛奶，偷偷跑到医院楼梯口给老宅的保姆打去电话。
“周姨，听说阿宴要把你们都送去警局，你现在马上照我说的去做，告诉陈助理，说那瓶药是你不小心拿错的。你这把年龄记忆混乱也是正常，他们不会抓你。”
“可是这样他们就不会再雇我了！”
“我会双倍补偿给你，你年纪大了正好回去享清福。”
只要有人站出来承认，这件事就不会追究下去。
白芷很清楚，自己不能因小失大。
对方被钱打动，终是同意，“好，白小姐，我这就去说！”
“记住，千万不能走漏风声。要是把我供出来，就不止是坐牢那么简单了，连你的家人也绝不会好过。”
恩威并施才能达到她想要的结果。
在确定没问题后，白芷放下电话松了口气，然而等她转身，看到一道熟悉的人影。
“宋挽？”
宋挽满脸难以置信：“居然是你？”
“什么是我？”白芷矢口否认，“宋挽你是不是神经了，你自己的嫌疑都没洗清，还想把脏水泼到我头上？”
“我都听见了，”宋挽死死盯着她，“你刚刚给人打了电话，想把这事掩盖下去。”
“哦？”白芷晃了下手机，非但不怕反而一脸挑衅，“是又怎么样？”
不过是打了一通电话，谁能证明她指使了佣人承认拿错药？
看着她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嚣张面孔，宋挽心底发寒，冷声质问：“白芷，奶奶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害她？”
“谁害奶奶了？”白芷嗤笑，“明明是佣人不小心把药弄混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宋挽，我劝你认清自己在这个家的地位，即便你告诉所有人是我干的，也不会有任何人信你，连阿宴也不会！
别以为他在人前对你好，就是真的对你动了心，他不过是随手施舍你一点面子。
你要是一厢情愿把这点施舍当成喜欢，未免太可怜。”
宋挽心里五味杂陈。
她并没听到白芷打这通电话说了什么，只是在所有人里，她觉得白芷最有嫌疑。
见白芷鬼鬼祟祟跑到了楼梯口，她愈发觉得有猫腻，便跟了过来。
然而她来时，白芷已经挂断电话。
紧接着，转身发现了她。
那一瞬宋挽脑海闪光一现，她故意装作听见了电话内容，质问白芷，果不其然问出了真相。
“你放心，我不会以为他真对我动了心。”宋挽看着眼前得意洋洋的人，脸色反倒愈发平静。
“白小姐，做了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你已经成年了，应该不会这个道理都不懂。”
“你想说什么？”白芷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宋挽抬手，手里是一个正在录音的手机。
“你刚才说的，都已经录下来了。
我会把这段录音交给傅家，还自己一个公道。至于要怎么处置你，傅家说了算。”
白芷整个人如遭雷击。
她下意识就要去抢手机，被宋挽早有预料躲过。
“宋挽，你这个贱女人！”白芷愤恨骂出声。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这么一个乡巴佬算计。
这时，孙江月听见动静走了过来。
撞上这一幕，她当即认定是宋挽在冲白芷动手，“宋挽，你又要干什么？害了老太太还不够，你还要害白芷？”
“不是……”
宋挽还没说完。
白芷立刻抢白：“她手机里有指使佣人换药的证据。”
孙江月闻言脸色一变，不由分说也要抢宋挽的手机。
“好啊，我就知道是你。还好白芷发现了，不然我们只怕都要被你骗了！”
“不是这样，我手机里有段录音，能证明白芷叫佣人替她顶罪……”宋挽被夹击，拼命护住手机。
然而势单力薄，根本不是白芷和孙江月两人的对手。
“拿来吧你！”白芷一把夺过，飞快删里面的录音。
宋挽眼睁睁看着那录音被删除，气得太阳穴一阵钝痛。
偏偏白芷还朝她得意扬眉，“想诬陷我？你以为孙姨这么好骗？”
孙江月站在白芷身边，盯仇家似的盯着宋挽，俨然觉得自己抓住了真凶，功劳不小。
宋挽怔在原地，甚至已经不想开口辩解。
她从没这么无助过，这辈子也没从受过这么大的冤枉。
第一反应，是自责。
如果自己没有当着白芷的面拿出录音，而是事后悄悄交给傅时宴，一切或许不会是现在这样……
奶奶还在抢救室里，想把奶奶害死的凶手就在眼前！
而自己竟然把一切都搞砸！
孙江月还在朝她喋喋不休：“就你那点本事也敢对老太太动手？我看你是活腻了！现在证据有了，正好把你交给警察，以后你就去监狱里过！”
看着满脸自得的孙江月，宋挽露出苦笑，声音干涩：“是吗，那证据在哪？”
孙江月不假思索转向白芷。
白芷指了指手机，一脸无辜：“可能被她趁乱删了，我没找到。”
孙江月气结！
好端端的，证据怎么被删了？
白芷声线低了下去，柔弱道：“都怪我，要是我刚才及时拿走这个手机……”
“怎么能怪你？”孙江月视线没好气再次扫向宋挽，“这都要怪她！下毒手的人都没自责，你自责什么？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善良！”
宋挽生平第一次这么想嘲讽一个人：“是啊，白小姐又善良又厉害，真是只差一点点就掌握证据，抓住了我这个‘凶手’。”
孙江月眼神一亮：“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承认什么？”
傅时宴的声音传来。
他目光冷冷扫过白芷和孙江月，最后落在了宋挽身上。
孙江月急于替白芷邀功：“白芷瞧见宋挽手机里有指使佣人换药的证据，可惜我们晚了一步，证据还是被宋挽给删了！”
宋挽喉咙发苦。
有孙江月的“证词”，再加上一个白芷，傅时宴一定不会想听自己解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