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锦怕吓到餐馆的食客，凑到店小二身前，压低声音说：
“蛇，在山上抓了一条菜花蛇，收不？”
店伙计脸色一惊。
他知道菜花蛇是没毒的，但不知道这菜花蛇也能吃。
长这么大，他就没听说过谁家吃过蛇肉。
店伙计转身走到了柜台前，跟一个穿青蓝色长袍的中年人嘀咕了几句。
中年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走出柜台，走到了霍锦面前。
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脸色微微有些诧异起来，轻声问道：
“……是你有蛇要卖？”
霍锦看中年人气质不凡，店伙计又对他很恭敬。
猜测这个人不是掌柜，也是个说话管用的。
他便笑着点点头，开口道：“对。”
“我是这家小店掌柜的，你跟我来。”
说完，他便转身，迈着很轻的步子朝饭馆灶房走。
霍锦赶紧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
灶房不大，一个大师傅正火急火燎地炒着菜。
掌柜的手指了指地面说：“把背篓放这，我看看。”
霍锦听掌柜这话的意思，是想买自己的这条蛇。
心里又燃起了希望，赶紧把背篓摘了下来。
“老板，你看，很大一条的。”
霍锦直接把那薄薄一层杂草拨开，用鼻子使劲闻了闻，有股子臭味。
但是蛇自身的臭味，并不是放坏的。
掌柜的竟然不害怕蛇，直接掐着蛇的气管拎了起来，上下打量几眼然后笑了。
这蛇他决定收了。
他是识货的，知道这蛇肉不但能吃，用来熬汤味道还很鲜美，很滋补的。
“呵呵，小伙子，给你十个铜板，这蛇我收了！”
十文钱？
“嘁。”
霍锦嘴角扬起一丝不屑，这是纯纯拿自己当大冤种。
奸商，十足的奸商！
“不卖了。”
霍锦板起脸，把蛇从老板手里抢过来，就往背篓里搁。
“怎么不卖？”掌柜的挑眉问。
霍锦冷哼一声：“我冒着生命危险上山逮得蛇，你只给我十文，拿我当大傻子呢！”
说完，他就把背篓背在了身上，转身就走。
“小伙子，留步！”
掌柜的看他年岁不大，又是穷人家的孩子，本以为给十文应该会很高兴。
可没想到，他还瞧不上这十文钱。
“干嘛。”
霍锦没好气地回头。
“别着急走啊，十文嫌少，我再给你加十文。”
霍锦心里暗骂，真是无奸不商。
这一只老母鸡都三十文，自己这条蛇少说也得三斤左右，还不如一只老母鸡值钱？
“……掌柜的你没诚意，不卖！”
说完，人已经走到了灶房门口。
“小伙子，你要是不卖给我，那这蛇没人会买的，咱们这里没人会吃蛇肉的。”
掌柜的微微有些急地喊了一声。
“呵！”
霍锦不屑地冷笑一声，顿了一下才说：
“没人买我自己做着吃，我家里还有一只小野鸡，搁一块炖。”
“做个龙凤滋补汤，给一家人补补身子。”
掌柜的脸上露出诧异之色，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霍锦。
看他跟个瘦猴似的，肯定是哪个村子穷苦人家的孩子。
没想到还懂这蛇肉的做法……
这孩子看来不简单啊！
粤东地区确实有一种蛇肉的做法，就是拿蛇肉和老母鸡一起炖，那是美味又营养。
他年轻时去粤东做过生意，有幸喝过一次这种汤。
一口入嘴，瞬间俘获了他的味蕾，觉得这是平生以来吃过的最好佳肴。
这么多年过去，他心里还总惦记着这一口。
想着有机会去山上抓条蛇回来，自己也尝试着做一次。
但山上太危险，他一直也没胆子去，所以这事一直搁置着。
今日有人主动送来一条蛇，这让他欣喜万分，多年的心愿也算能实现。
“小伙子，可以啊，还懂蛇肉的做法。”
霍锦撇撇嘴说：“那当然，咱这边不吃蛇肉。”
“但南方是吃的，蛇肉用来煲汤那味道简直一绝。”
“那汤喝着，鲜香味美，那蛇肉放嘴里，肉质肥美，软嫩爽口，顶级的美味。”
他绘声绘色地胡诌着，脸上看不到一点心虚。
蛇肉他没吃过，感觉应该是这么个味道。
他对这个大庆朝也一点不了解。
但深信自己身处北方，南方吃不吃蛇肉他也不知道。
他觉得掌柜的也应该不知道。
古代消息闭塞，交通不便。
南方地域那么广，各地的风土人情，哪那么容易了解到。
掌柜的没从霍锦的话里听出什么端倪，深信他和自己一样都吃过蛇肉。
因为蛇肉确实跟他嘴里描述得差不多。
“小伙子，听你这意思，你是吃过蛇肉？”掌柜笑呵呵地问。
霍锦拍拍胸脯，大言不惭道：
“那当然，没吃过我去山上冒险抓这玩意，就是看他营养价值高，味道绝美才抓的。”
“本打算拿到集市来卖，让别人也尝尝这人间美味，谁知道没一个识货的。”
“掌柜的，我看你是个识货的主，是个吃主，可你这钱给得太少了。”
“我还是自己拿回家炖炖，给一家人补补身子的好。”
霍锦说完，脸上故意表现出很失望的样子，来表达他对掌柜的出价很不满。
“行啦行啦，看在你这蛇是冒险从山上抓回来的，我给你四十文，把蛇留下吧。”
“要知道，一只鸡也给不了这么贵，我纯粹是想吃蛇肉了，所以才给你这么高的价格。”
“再多，这蛇肉我不吃也罢。”
霍锦看掌柜出价的态度挺痛快，觉得这条蛇还能卖得更贵一些，便试探性张嘴说：
“老板，一口价六十文。”
这蛇肉在这边没人吃，没有市场就没有市场价，所以他也不知道卖多少钱合适。
再试着涨二十文，看看掌柜的同不同意。
要是不同意，那他就四十文直接卖，不然这蛇也是要丢掉的。
“小伙子，你真敢狮子大张口啊，六十文我买两只鸡炖着吃不香嘛！”
霍锦脸上立刻挤出悲伤不已的表情，使劲挤着眼睛，想挤出两滴眼泪。
奈何心里一点也难过不起来。
这眼泪怎么也挤不出来，只能苦着脸，可怜巴巴地说：
“……掌柜的，我娘亲病倒了，抓药需要六十文，可我家里穷得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为了给娘亲看病，我才想着冒险抓蛇卖钱的。”
“要不是被逼得，谁冒着被野兽吃掉的危险，上山抓蛇啊。”
“卖不够六十文，给娘亲抓药的钱就不够，我也不知道去哪弄钱了。”
说完，霍锦还狠狠抽泣了两声，以此来渲染悲伤情绪，博得掌柜的同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