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伸了个懒腰,等着昨日的那群人送早饭来。
人群浩浩荡荡,谢玄听着锁链被打开,然后从床上坐起身。
一进来便听到小白惊恐的声音。
谢玄心想,聒噪。
“公子啊!这间房间不太安全,请公子移步前往少爷的房间一起居住。”小白边说边露出担忧的神情,“虽……然这坏了规矩,本来在拜堂成亲之前新人是不可以见面的。但是少爷听说昨夜在您这死了两个侍卫,非常担心你……”
哦,原来拜堂前新人还不能见面,谢玄不禁感叹婚嫁习俗的奇怪,然后关注点又放在了“少爷”这个词上。
他之前可一直都以为是一个姑娘要和他成亲,结果他是要和男人成亲吗,谢玄一时还有些震惊,做了个深呼吸。
看来这具身体的原主比想象中经历丰富,处境奇葩。
小白见他表情呆滞,以为谢玄是在害怕昨晚发生的事情,连忙安慰他:“公子不用担心,老爷已经派人去查了。”
谁担心这个了?重点明明是他即将要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成亲啊!谢玄整个人脸色都不好了。
“走吧。”谢玄一脸死气,他倒想会会这个少爷。
见谢玄脸这么臭,小白匆匆给他让了路,谢玄一脚跨过这大门。
一行人在前方带路,谢玄在后面紧跟。
要是这少爷是个奇葩,他要是不挣扎一下,以后谁知道要过什么鬼日子,出逃大计总是要计划的,谢玄在后面偷偷记下走过的路。
这座府邸并不小,要记住这里的路需要记好一些具有标志性的建筑。
谢玄在不远处看到了一处较低的围墙,那里是马厩,养了一匹通体雪白的彪马。
那马正在悠闲的睡觉。
如果要逃跑,这个围墙会是一个好选择。
才刚复活一夜,就莫名其妙死了两个侍卫,可见这家人仇家众多,继续待在这定是迟早要死。
自己昨晚没有死简直是八辈子的运气,真是烧了高香了,谢玄边想边摇了摇头,继续思考对策。
“到了,常公子。”小白的声音打断了谢玄的思绪。
谢玄走进房间,有些意外,这间房间和他原来的房间可以说别无二致,没有看见那位少爷的身影,谢玄仔细观察床上还未收拾的被褥,看着褶皱的纹路。
这位少爷似乎身高不太高啊。
而且这里的一些家具都没有他原来的房间那样被经久使用产生的磨损痕迹。
一般来说,人可能会偶尔换一换磨损的严重的家具,但像这样所有的东西都看起来崭新的,谢玄总觉得有些异常。
“小白,少爷以前不住这间屋子吧。”
小白没有想到谢玄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这……新人结婚前不不能见面,少爷……少爷他就把自己的房间让给您了。”
什么狗屁逻辑,谢玄心想。
“那昨夜府上只有我那死了人吗?”谢玄盯着小白。
小白被这双凤眸看的有些心虚。
“这公子不必担心,老爷已经在查了。”
又是回答的牛头不对马嘴,要是昨夜来袭的人一早就摸清楚了这位少爷睡在哪间房,今日死的真的就只有两个侍卫吗?
谢玄没在追问。
小白回答完就要离去,只是这次没有锁门,但是谢玄知道,门口绝对有侍卫。
挣扎不过是徒劳,还不如留存体力方便逃跑,经过这一番折腾,谢玄隐隐约约有个猜测。
“没听过这样结婚的,就算要保护我的安全,也不至于这样防范吧。”谢玄只感觉这场成亲背后有一个更大的阴谋。
晚饭依旧有人来送,府上的晚饭色香俱全,又色泽光鲜,就像捕兽网里的诱饵,将要给予毫无防备的猎物致命一击。
谢玄没有吃今晚送来的饭,嗅了嗅这饭,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不搞囚禁,搞下药了。
这还不如痛痛快快给他来一箭。
未见其人,先知其品,谢玄无法想象这位少爷是何许人也。
但一想等会可能要对上,谢玄看了看这弱不禁风的身板,露出了些许难色。
就算没了修为,还是有许多方法搞定一个少爷的吧?
谢玄逛了一圈,目光锁定在一把小椅子上,那椅子是榫卯结构的实木椅子。
谢玄将它拿起来,试了试手,用椅子抡他?有些不方便。
谢玄拿起椅子往桌子上撬开顶面,接着将所有的部件都拆卸下来,只拿了一条凳腿,其余的全部藏到床底下去。
谢玄回到床边,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将他的一举一动都收入眼中。
一条小蛇钻入了那人袖中,缠在了他的手腕上。
那人身形高挑,一身玄衣将他隐匿于黑夜中。
一只强有力的手从背后伸过,抓住了谢玄雪白的后颈,谢玄用刚才的凳腿向后敲去,被那人用手一把抓住。
现在所有的动作都被禁锢住,谢玄动弹不得。
“谁……”
“有奖竞猜。”身后的人声音低沉,谢玄心中一沉。
此人正是将他一箭穿心的好徒儿,莫菅。
天下还能有如此巧的事?
这孽徒来这府上了,他这才复活多久?
要不他原来的身份和现在毫无挂钩,谢玄差点以为莫菅是来赶尽杀绝了。
不仅如此,这其中还有更大的疑点是谢玄没有搞清楚的。
世人皆知,会禁术的除了常生派创始人华如莹,就只剩那魔头顾九渊。
这二人,一个死的比较早,一个现在还被钉在常生派的玄铁柱上。
究竟是何人使用禁术将他复活了,那人又意欲何为呢?
一想到这世上又多出一个人掌握了禁术,修真界怕是又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但目前来看,这位使用禁术的神秘人对禁术的掌握并没有很熟练,这一点从他身上这半吊子的起死回生之术就能看出。
此术只是禁术的一种,本该带着原来的肉体一起复活的,但现在却只是将他的灵魂保住,借用了别人的肉体复活,而这具身体原来的意识现在也不知去了何处。
一切都模糊的在谢玄的脑海里……这里靠近芙蓉街,看样子是常生派的势力范围。
虽然谢玄不知道莫菅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但现下他必须选一个符合自己当下身份认知的答案。
“你是府上的人吗?”谢玄决定先装傻。
“不要装傻。”捏在后颈的手力气变重。
被揭穿了谢玄也不恼,只好再次思索。
能够引来莫菅的府邸,或许,这具身体的主人身份不简单。
“你是,承堂的人。”谢玄思来想去,决定用这个来回答。
一来是觉得莫菅要是心在德庄,应该不可能杀了自己,做人嘛,一般都讲究靠山吃山,莫菅没理由扳了自己的靠山。
二来是觉得,以莫菅的性格,他要是杀了自己,肯定不屑于继续留在德庄演师徒情深的戏码。
脖子上的手终于松开,谢玄接连后退了几步,垂着眼睛,他还不能抬头。
不然,此刻莫菅将看到他眼睛里无尽的杀意,深呼吸,谢玄努力藏起自己的恨意。
“你是常羽,你本该已经死了。”莫菅看着谢玄,还没等谢玄思考这句话的含义,莫菅继续说:“但是现在,有人想要你这条命。”
“所以,你来杀我?”谢玄盯着莫菅的嘴唇,虽不想直视他的眼睛,但也不能输了自己的气势。
“有人出钱买了你的人头,你要不要猜猜看……”
“我出双倍。”谢玄语气十分有底气,直视着莫菅的眼睛,打断他的话。
他知道,承堂有一小部分道行深的杀手非常乐意反水交易,对于他们来说,如果不想坏了口碑,那就直接让雇主死于某种意外就行了。
这样既拿到了双份钱,又没有破坏规矩。
谢玄试探莫菅的职业道德。
莫菅不语,无声的笑笑,道:“你有黄金和我做交易吗?”
看这孽徒笑得轻蔑,谢玄真想给他来一剑。
“区区一个普通人的项上人头,需要黄金?”虽然早就察觉到这具身体的原主身份也许不一般,但他没有想到这位常羽公子的身价已经在承堂的杀手榜上排中上水平的价钱了。
“谁让常公子这么爱打断别人说话。”莫菅挑挑眉。
谢玄此刻却是无语住了,被这孽徒狠狠的套路了。
“那现在常公子还要和我做交易吗?”莫菅嘴角微扬,心情愉悦。
“我出双倍。”谢玄面无表情的说。
没有任何修为,身份不明,又危机四伏,还再次遇到孽徒。
他不是死在莫菅的手上,就是死在不知名的人手上,那还不如死的明白一点。
仿佛被卷入迷雾之中,无法看清所有的方向,谢玄此刻置身于一片暗礁之中,稍有不慎,便会死的不明不白。
只是,之前莫菅是为了什么杀了自己呢?谢玄眼中涌动着不明的情绪。
“我们的交易成功,现在你的命是我的。”莫菅笑着说。
“等等。”谢玄没好气的看着他,“我们理解的并不一致,现在我在买自己的人头,只要我将钱给你,我们之间就再无瓜葛。”
“付给我酬劳相当于在雇佣我,而我是一个杀手,杀手的职责是杀人,你有两个选择,要么雇佣我杀死那个要杀你的人,那我现在就提了你的人头去见他,然后替你杀了他。”莫菅说着缓缓向前走了几步,“要么你在雇佣我杀你自己,然后你自己选一个死法,我的理解有问题吗,常公子。”
莫菅笑得更张狂。
恶劣至极,谢玄咬牙,一想到自己劳神费力就养出个这么个玩意,谢玄就气打不出一处来。
“那我可以选择死亡的时间吧。”
“当然,雇主可以进行特定选择。”莫菅笑的十分肆意。
“好。”谢玄咬牙切齿,“怎么称呼。”
“姓莫,名菅。”
“莫公子盘算精细,想必是江湖老手。”
“这是先例。”莫菅盯着谢玄的眼睛,然后笑了笑,“只图一乐,还有,再给你一个提醒,王少爷要来了。”
莫菅说完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没过一会,就听见少爷的吼叫声,那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谢玄终于听清内容,原来是在咒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