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湘儿从小就在秦楼楚馆长大，因为样貌好，是被当作花魁培养的。
前世的记忆里，的确听说过醉香楼有一个花魁刚登台，就被某家公子掷千金赎身。
听说这公子从未露过面，谁也不知道他是谁，加之那会儿苏意寻消息闭塞，知道的不大真切。
如今才知道，那赎了花魁的纨绔，竟然就是秦策！
难怪前世秦家覆灭的那么快，想必一定是秦策做的蠢事太多，被人抓住了把柄想翻身都翻不过来，才轻轻一推就倒了。
苏意寻气的差点撅过去，问柳给苏意寻顺气。
“小姐先别气，或许这件事没有咱们想象的那么难办。”
苏意寻怒气未减，“都这样了，还能好办？”
问柳笑，“许是王爷知道赵湘儿的事情难办，所以昨日连夜就派人打听了。据说这花魁娘子当年虽然明面上还没接客就被赎身了，但醉香楼一项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
问柳有些羞涩，似乎难以启齿。
想了想，她还是委婉地开口。
“就是必须技艺精湛，才能出来接客。”
苏意寻几乎瞬间就明白了问柳的意思，脸刷的就红了。
所谓技艺精湛，不知是指琴棋书画这些外在本事，更是指那些方面。
每一个花魁娘子，乃至于普通的姑娘，第一夜的价格都格外的贵些，那些达官贵人都愿意出高价买下她们的洁净之身。
可实际上不过是哄傻子罢了，客人可没那个闲工夫陪着技艺生疏的姑娘磨。
所以都是调教好了的，总之醉香楼有办法让第一次接客的姑娘躲过验身。
这些培训工作自然是老鸨子的亲信来做，所以实际上秦策才是那个大冤种。
“所以你说的好办的意思是？”
苏意寻心里大概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不确定的看向问柳。
“听闻，这小娘子是孩子满月时才搬来庄子，但二公子在前一年四月才给她赎身。”
也就是说，孕期不对。
怀胎九月，着赵湘儿至多怀了八月半就生了。
虽然有早产的可能，但苏意寻是不相信秦策有这样的本事的。
如果孩子不是秦策的，那和赵湘儿就好商量，给足银子，打发的远远的就好。
但想要确定孩子是不是亲生的很难。
苏意寻思索一番，绞尽脑汁的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
秦楼楚馆的姑娘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会挂红牌，楼里的婆子也会记录下每个姑娘来月事的日子。
或许可以从那边想想门路。
只是这个事说起来容易，办起来难。
看着苏意寻苦思冥想，问柳及时开口。
“不如直接找王爷。”
苏意寻的脸色更红了，“这种事，怎么好跟他开口啊！”
虽然见识过霍容妄在那方面有多禽兽，但秦楼楚馆这种地方他是绝对不会踏足半步的。
问柳被苏意寻拐带的也脸红了。
“可、可这事本也不用王爷亲自前去的啊，王爷身边的人就可以。”
在问柳看来，不过就是霍容妄身边的人去上方揭个瓦的事。
苏意寻大大的不赞同，霍容妄养的密探要是知道派他们出去就是为了做这种事，非起的呕血。
主仆二人最终还是否决了这个对策。
然而第二天，还没等苏意寻想到更好的办法，关于醉香楼姑娘们的月事记档，就躺在了苏意寻的桌子上。
苏意寻和问柳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
可以确认了，苏意寻身边被霍容妄安插的就是那群会上方揭瓦的密探，并且他们上了别人的当。
可能霍容妄这个人或于实在，原本单独抄录一份赵湘儿的记档就好，结果他的探子直接把整个记档就偷了出来。
因此苏意寻得以大开眼界，详细的知道了醉香楼每个姑娘多大来的，几岁开始学艺，乃至于她们的月事，以及接客时间。
赵湘儿三岁识字，六岁学琴，九岁学筝，十三岁学棋。
十七岁那年，被赎身。
看着看着，苏意寻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醉香楼的姑娘，多半在十三四岁的时候就会被记载出入一个叫朱院的地方。
想必朱院应该就是那些姑娘进行特殊培训的地方。
但赵湘儿却拖到了十六岁才第一次进去。
又往前翻看，找到了几个年岁大些的女人的记档。
揣度着时间，应该就是赵湘儿家中亲眷。
最后一次，一个二十四岁的女人过世后，赵湘儿才被第一次记录进入朱院。
苏意寻明白了，看样子早年应该是家中的其他人一直护着，赵湘儿才没被荼毒。
但是终是护得了一时，护不住一辈子。
苏意寻胸口发闷，有点喘不过气。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不论什么身份，女人的苦难都从未停歇过。
又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苏意寻才继续看。
研究了半天，苏意寻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有一个月，赵湘儿竟然两次见红。
她前面的日子一直很规律，但是那个月却忽然提早了十日，而后再过了十日，又多了一次记档。
而在那之后没几天，赵湘儿就被赎身了。
苏意寻揣度着，猜到那会儿赵湘儿大约是已经怀孕了。
刚怀孕胎相不稳，前期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在对应去朱院的时间来看，赵湘儿应该也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去过朱院以后突然见红，应该是动了胎气，结果被当成了月事。
因为作为母亲自己也不知道，所以隔了几日又出现这样的状况，也不甚在意。
如果当时没有被秦策赎身，赵湘儿可能就真的接客了。
后面会发生什么，苏意寻不敢想象。
问柳听了苏意寻的发现后很是激动，“那这就可以当作证据了啊，事情好办多了。”
“不会这么简单的。”
苏意寻脸色有些沉，看上去并不轻松。
她看过了这些忽然就怀疑起了一些事。
如果赵湘儿后来知道自己已经怀孕，那她为什么不想办法打胎，而要选择接客？
还是说她本来就是隐瞒了自己怀孕的真相，故意勾引秦策的呢。
真相愈发的扑朔迷离，苏意寻正头疼，后院忽然传来了细碎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