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容妄冷哼一声,“路上就派人去叫她了。”
他看向苏意寻,“再不来,你就要被人吃了。”
苏意寻看向他的眼底,竟看不出任何虚伪,好像全然是担忧和关心。
苏意寻的心跳蓦然漏掉一拍。
她匆匆别过头,把那些陡然间升上来的念头压下去。
“可是,她能证明什么?”
霍容妄不言,淡淡的望向赵湘儿。
在路上的时候应该是已经有人和赵湘儿交代完了,她只对着霍容妄淡淡的点头,就转身望向管事的一干人等。
“你说从来没有做过那些事,那我问你,康县五十里镇的庄子里藏的是什么?路平镇江柳街里藏的又是什么?”
管事脸色大变,登时急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说的那个地方我根本就没听说过!”
“是吗?”赵湘儿冷笑。
“你自己就是康县出来的,你说不知道那两个地方?”
赵湘儿回头看向苏意寻,福了福身。
“郡主,您大可查一下他们的记档,看看是不是和我说的一样。”
霍容妄进来时就已经悄悄叫人去拿了,赵湘儿话音刚落,一个厚厚的本子就被小厮端了过来。
翻开一看,最上面那页记录的就是管事。
苏意寻抬眸,冷言道。
“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冤枉!”管事的想必是真怕了,这会儿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我的确是康县人,可从小一直住在县城里,那两个镇子没去过,更没听说过。”
苏意寻笑了,“住在县里?可我一进来便听到你说自己乡下还有儿女和老娘。”
简直驴唇不对马嘴!
管事的猛的指向赵湘儿,“那是她红口白牙的污蔑我!”
赵湘儿根本不给管事辩解的机会,直接开口道。
“五十里镇的庄子里藏着你逼这些佃户签的身契,路平镇江柳街根本就是个暗巷,你把这里还未长成的姑娘都送到那边调教,为的就是有天能卖到青楼接客!”
赵湘儿郑重地对着苏意寻道,“郡主,请您相信我,我跟在秦策身边多年,他什么事都跟我说。”
苏意寻嗤笑,“看来你们犯的罪不少,直接送官府吧,也不必知会家里人了。”
她眯起眼睛,“你们要是还觉得冤枉,自有官府还你们清白。”
管事瘫坐在地。
他真是没想到啊,最后揭发自己的竟然是赵湘儿。
她不是秦策的外室吗?她不知这样做,会让秦策也收到牵连吗?
只可惜这些事他只能去衙门的大狱里去想了。
眼下这一关算是过了,但是苏意寻觉得事情还没完。
管事这么狮子大开口,除了自己贪得无厌,想最后搜刮一笔以外,恐怕也有秦策的参与。
真是没想到啊,那母子二人如今都被困在秦府出不来,竟还能兴风作浪。
如今眼下关键的证据还都在康县,其一是得赶紧快马加鞭的过去,其二,是得找人赶紧知会秦苍一声,务必得把那对母子看严实了。
正和阿喜嘱咐的时候,赵湘儿来了。
她规规矩矩的行礼,“郡主妆安。”
苏意寻挥了挥手,叫阿喜先下去,换上一副和善的笑容。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不过你说了这么多,就不怕管事的报复,把你给牵扯出来吗?”
“民女不怕。”赵湘儿毫不犹豫的点头。
再抬眸,她的眼里有无尽的恨意。
“我虽刚出生不久就被卖进了醉香楼,但家中女眷也有不少同在其中,她们向我降了不少从前的事。”
苏意寻挑眉,看样子,赵家获罪的事似乎是有隐情。
“我的母亲、婶婶,还有那些姐妹们,在醉香楼里受尽了非人的折磨,尤其是母亲……”
赵湘儿的声音忽然有些哽咽。
“我母亲是被人凌虐而死的!”
这青楼中的女子多半短命,只因常年忧思过度,加之接客染病。
说难听的,她们只是物件,甚至在老鸨和客人的眼中,连猪狗都不如。
但是醉香楼却不大相同,虽是妓子,但也是官妓,轻易是没人敢要了他们的命的。
赵湘儿的母亲又怎么会……
不过显然赵湘儿是不想再说下去了,她只是对苏意寻福了福身。
“便是攀扯出来也无所谓,民女正想找个机会,为母亲和亲眷们申冤,只恐连累了郡主外祖家的声名,不过郡主放心。”
赵湘儿忽然跪在地上,给苏意寻行了个大礼。
“民女一定会尽力周旋,不拖累秦家。”
苏意寻心里有些发怵,她总觉得赵家的事藏着隐情,若将此事重提,朝廷恐怕要被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此时苏意寻看着赵湘儿,竟在想,这艰苦的世道,岂是她一个小小女子能承受的起的?
霍容妄走了过来,赵湘儿便自觉退下了。
苏意寻看他这架势,想必是要和自己同乘一辆马车回去了。
刚要开口邀请,霍容妄却忽然道。
“你做事能不能长点脑子?”
苏意寻:??
怎么还平白无故挨顿骂?
霍容妄一脸严肃,“不能打无准备之仗,行军如此,料理生意也是如此。你来之前为何没想过要先派人去搜证?若今日本王不在,你怕是被要被他们生吞了。”
苏意寻被劈头盖脸的训了一顿,头都不敢抬。
霍容妄骂的一点毛病都没有,自己当时只想着赶紧过来看看是什么情况,却不想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如此之多。
“你可知,就在佃户们指证管事他们的时候,有个小厮偷溜了出来,准备报信。”
苏寻意听着,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那人呢?”
“已经被本王的人扣下了。”
苏意寻长长松了一口气,她想想都后怕。
那人铁定是要去转移证据的,若不是霍容妄就在外面,她还真的拿管事他们没办法。
轻则,是损失一大笔银子,重则……那就不一定是怎么回事了。
苏意寻面有愧色,“我实在是没想到那么多。”
“你想做生意是好事,可很多东西并不是想当然,你要学的多着呢。而且你要明白,得民心固然有用,但民心也是最容易失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