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霍容妄一席话,苏意寻忽然醍醐灌顶。
今日她的策略的确是在管事他们失了民心上找漏洞,可若他们不愿意站出来呢?
或者,日后他们也同样对待自己呢。
“人是不能喂太饱的,你不要想着给足了利益别人就会偏向你。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你可明白?”
苏意寻可太明白了。
她刚刚再看到那些佃户纷纷站出来说话的时候,心中的确冒出了一个想法。
也许自己做个仁义的商人,这些人就会被自己收服。
但可知未来某日可能会有人开出更诱人的条件。
“我懂了。”苏意寻点头。
可以仁义,但不能给太多,恩威并施才是正道。
她看向霍容妄,只觉得今天的霍容妄和平日里大不相同。
他们好像从来没有讨论过这种正事,她竟不知道霍容妄还有这样的一面,可能是自己对他的认知太狭隘了。
“王爷你为何……要对我说这些?”苏意寻问出了自己心底的疑惑。
在她的思想里,霍容妄应该是不愿自己做生意的。
人心野了,就抓不住了。
霍容妄不是最害怕自己逃离他吗?怎么会这么认真的教她经商之道?
“世道艰难,女子更难,更何况你现在身份不同了,行事稍有差池,都会招来灭顶之灾,本王只是希望……”
只是希望她平安。
其实比起见不到苏意寻,霍容妄更希望她好好活着。
原本霍容妄没想过这些的,可不知为什么说着说着就说到这儿了。
以至于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霍容妄自己都有些惊讶。
“王爷怎么不说了?”
“没事。”霍容妄垂头掩盖住自己的不自在,“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苏意寻有些奇怪,好好的怎么又冷脸了?
但好像,她对霍容妄没有那么恐惧了。
后面回程的路上二人一直都没有再说话,一个是根本就不吭声,闭着眼睛好像入定了。另一个是根本就不知道该说啥,又看看身边人的冷脸,更不敢没话找话了。
一直到快到郡主府,霍容妄才叫了停。
“本王就在这里下车。”
“王爷不回府吗?”苏意寻问道,“听闻前些日子王爷就搬回自己府上了,不然先送王爷回去。”
霍容妄默默看了苏意寻一会儿,脸色更臭了。
起身就走,头都不带回的。
苏意寻莫名其妙的扒着窗户,直到霍容妄的身影都快消失了才想起来喊上一句。
“王爷,我已经和顾神医说好了,等我办完了答谢宴,一同去吧!”
霍容妄没回应,转弯就进了另一条巷子。
苏意寻咋舌,嘀咕道。
“什么毛病呢,怎么要送他回府还生气了?”
跟在马车边的问柳听到这话,惊讶道。
“小姐不知道王府就在郡主府隔壁吗?王爷在这里下车,正好回家啊!”
苏意寻:……
啥玩意?
成邻居了?
不过此时邻居不邻居的倒是不要紧,因为刚进自己的小院,阿喜就回来了。
“秦老爷气坏了,当即叫人把二公子拖了出来,打了一顿家法。那二公子上次的伤还没好全呢,这回直接硬生生的扯掉一层皮。”
苏意寻听着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祖父身体无恙吧?”
“许是之前二公子就不消停,秦老爷也不意外了。生气归生气,身体倒是无碍。”阿喜回道。
这苏意寻就放心了。
她之所以做一些事时畏首畏尾,除了担心影响到秦家的名声,更重要的就是秦苍的身体。
他操劳了大半辈子,本身就有旧疾,可不能总是动怒。
“那舅母呢?”
“李氏被关进祠堂了,估计一时半会儿出不来。秦老爷也直接闭门谢客,任何人不准出入,正在查府里的奸细呢。”
苏意寻若有所思的点头。
李氏母子这么放肆,必然是府里有自己人帮忙遮掩,这颗钉子必须得摘出去,已绝后患。
但是苏意寻觉得自己来日空了,还是有必要再去一趟的。
李氏母子之前吃了瓜落,都被禁足了还能把消息递出去,那兴许除了奴仆外,还有别的 传信方式。
“家宴准备的如何了?”
“基本都已备齐,郡主放心。”
苏意寻点点头,后日就要开宴了,想必到时候,又是一场硬仗。
正日子那天苏意寻早早就起床梳洗,亲自盯着下人们忙活。
到了上午,渐渐的开始有人登门了。
因为是郡主设宴款待,来的都是各家的女眷,一时间门房那边忙的不可开交。
幸好是霍容妄送人来了,要不然怕是招待不周,要丢人了。
苏意寻一边忙着接待宾客,一边和人寒暄着,忙成了陀螺,却也能感受到旁人时不时向自己投来的打量目光。
其实也不奇怪,她这个国公府嫡女向来是坐冷板凳的,忽然就一朝飞上枝头了,任谁都好奇,自然也会有人嫉妒。
有几个向来和苏意寻不对付,却又不得不来应付场面的官家小姐围在一起,低声议论着。
“这苏家的向来不受宠,怎么忽然就得了圣上和皇后娘娘青眼呢?又是赐封号又是赐府邸的,风头全让她占去了。”
说话这位是大理寺卿的长女郑慧敏,倒也是个人物。
长相绝美,人也才花横溢,在苏婉雪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声打出去之前,她是京中备受瞩目的官家小姐。
上门求娶的人踏破了门槛,但可能是她自负才华,这个看不上,那个瞧不起的。
爹娘看重谁,准备定亲,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她家爹娘又格外疼爱这个女儿,娇惯的不成样子。
拖来拖去,婚事就耽搁了下来。
本想着还能慢慢挑选,谁料中途苏婉雪杀了出来,一时间把郑慧敏的风头全抢了。
再加之之前眼高于顶闹得名声不大好,一来二去成了老姑娘都没嫁出去。
苏意寻瞥她一眼,只当她酸,根本不放在眼里。
郑慧敏就是说给苏意寻听的,可是见她一点反应都没有,更是生气。
“诶,你们听说没,这郡主的封号还是顺亲王力保,陛下才赐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