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哪里不好？”
枫糖心想银之城居民也不过如此，
库夫林所说这几样事物，不论在哪儿都几乎能覆盖普通民众一生。
难道是因为资源获取难度太大？比如劳动与收入不成正比导致钱难挣？
可他还得维持涉世未深的人设，不能这么问。
库夫林倒是并不奇怪枫糖会出此问，毕竟想做到真正地与他人感同身受有个必要大前提，身临其境。
“看样子你没去过畜牧场，那些牛羊们就这样被对待。”库夫林不知想到什么，用了一个枫糖并不太熟悉的比喻。
“和垃圾场有什么区别？”枫糖决定问一问，让库夫林唱独角戏怪为难老人家的。
“区别？畜牧场里提供饲料，垃圾场提供垃圾算吗？”
库夫林竟然还有心情讲冷笑话，枫糖觉得自己方才发问纯纯多余。
“相同点倒是挺多，比如畜牧场有管理员，垃圾场有银屑和垃圾清扫小队；
畜牧场有围栏，垃圾场外围也有阻拦网。”
讲到此处他继续发问，
“所以拾荒者和牛羊们都没有的一样东西是什么？”
“不知道。”枫糖心想我既不是牛羊，也不是普通拾荒者，干嘛要去理解他们？
谁都要我理解的话，我还报什么仇，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牛羊逃出围栏会被抓捕；拾荒者越过阻拦网会被击毙，他们都没有自由。”
腔调从感叹变成愤慨，库夫林视线抬向天花板，
“可对于聚居点居民来说，他们不仅没有自由，
还被给予虚假的和平，抓不到的希望，以及恶毒的欺骗。”
他依照方才顺序，逐条给枫糖解释起真实情况，
“第一，政府中高级官员都出自掌握“聚居点七十年所有权”的城邦，
普通民众被默认潜规则限制，最高成为中层职员；
第二，减少人工劳作强度听起来美好，也确实采取机械+ai模式来实现大部分生产，
可因此被空出的时间呢？
民众们每天都有几个小时不允许外出，他们被强制关在住宅或集中收容所中，
美其名曰“每日运动与思维提高”。
可他们能思考什么呢？
这就是第三点，学校里的授课ai完全采取洗脑式教育，除开城邦至上理论和奉献精神外，
只教授绝不触及技术核心的知识，发问只会得到‘技术尚未实现’这个敷衍回答；
第四，医院检查费用昂贵，还经常性地以技术不足为借口，病人出来时总会被植入各种义体；“
”最后，至于临终关怀所，”库夫林顿了顿，腔调中更是多出一丝伤感。
“简直是天大骗局，作为聚居点民众生命全流程最后一环，
我只能告诉你，垃圾场某些垃圾就从那里来。”
“聚居点民众们不仅没有墓地，就连这个都没有”，库夫林不知从哪掏出一块芯片，
“枫糖你能想象现在有人不使用智能芯片生活吗？”
“想不到，那他们确实非常惨痛。”
枫糖尝试代入，一股窒息感扑面而来。
没有自由，没有未来，连幻想因为认知水平不足，被从根源限制，
这种生活真的有人能一直过？
“所以，这就是‘我们’的真正起源？”
“准确来讲，是‘我们’的有生力量来源。”
库夫林望向雾绡，自己这个弟子还缠着索格洛，估计是想让她的穆爷爷再教两手。
“！”
察觉到目光，以为这次又是臭弟弟偷看的雾绡下意识地转头瞪视。
可惜，这次枫糖由于放弃上一版作战计划，并没有配合地转头，让雾绡只能尴尬地独自面对库夫林。
公鸭嗓沉默几秒钟后，
“……首领大人你有事情吩咐？”
“没事，聊到你而已。”
“啊……”
雾绡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库夫林便收回了目光。
“雾绡就是这么进到银之城的？”枫糖问库夫林，他方才话语几乎可以算明示。
“这便是我们‘异邦之光’计划最终保存下的秘密，
现在仍然统治五座城邦的都之贵族中，没有人知道我们聚居点民众中也可以出现原人。”
我去！藏得挺深啊。
枫糖又被库夫林震惊了，能让这帮人藏住一千年，肯定有两把刷子。
虽然不知道他们怎么将有生力量源源不断运进银之城，不过枫糖敢肯定和库博工业有关系
该不会整个库博工业都由原人组成吧？
“库夫林首领，我不问他们是怎么进来的，我只想知道聚居点民众诞生原人的比例高吗？”
“非常低，但总比没有强。”库夫林满意地扫视了一眼枫糖，
“而且像你和我这样的天赋异禀，有资格冲击顶点者，整个千年也不超过双手之数。”
“行，那状况我大致了解。”
枫糖松了一口气，比例很低就好。
这就说明他，更准确地说是他那不存在的种子，对库夫林非常有价值。
要是聚居点诞生原人非常容易，
他怀疑一会儿自己提出条件后，库夫林选择干脆再等二十年，等到下一代原人开花结果再寻找。
“所以，库夫林首领，‘我们’就是银之城异邦人组织喽？”
“异邦人，我们通常这样称呼自己。”库夫林伸出两根手指，
“好处有两个，
第一，知道真相的人自然知晓，
第二，由于不同城邦都之贵族们基本只在城邦战争期间见面，
所以我们即便被发现，也会被认为是其他城邦的原人潜入者。”
他指向脚下大地，
“至于那些并非原人的成员，例如库博工业某些员工，或者是银之城中某些身份特殊之人。
他们脑海内存在着入城时便被装载的精神力锁，平时根本不记得真实身份，
只有我们这些原人用特定手段才能激活锁，让他们短暂地恢复记忆。”
“为了防止被智能芯片找到记忆破绽？”
枫糖恍然大悟，原来底气在这里。
智能芯片采集记忆的原理是你潜意识中记得这件事，
可根据郁刚才共享的记忆，
精神力锁与其说是封锁，更像是迷雾。
它将脑海中某记忆用精神力隐藏，让精神波动读取记忆时只能读取到一片空白，
而模仿精神波动传输信号的智能芯片当然无法获取这些记忆。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卧底，你凭什么能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