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 / 1)

玄渊与云舒坠海的消息传入宫中时,云夫人恰好正在皇后殿里品茶,闻言皇后茶杯落地,云夫人则直接昏倒过去。

在玄渊云舒坠落之后,吴宇之立刻带人冲到悬崖下落海之处。然则这段路程终究耽搁了些时间,那里已失去他们踪影。

吴宇之当机立断,马上展开搜寻,但太子太子妃的身份非同寻常,事出突然,断然不能声张,吴宇之封住了消息,即刻带领小海角巡防司官兵们紧急搜索。

天气的恶化,细密的雨水为搜寻增加了难度,第一次搜索一无所获。

接着,他们扩大了搜索范围,除了坠海的北部附近,包括在上游方向的码头,也进行了搜寻和盘问。不管从哪种情况看,按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太可能被冲到码头去,而海面上查看过,也上船逐次询问过可有什么异常,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

随着时间愈来愈长,天色愈来愈暗,吴宇之的面色越来越白。

宫中派来更多人手,彻夜搜寻,第二日,两匹马的尸体被捞了起来,还有被冲到岸边的一把剑——那是太子玄渊的佩剑天子剑。

皇后娘娘本还强撑着,看到那剑,也终支撑不住,陷入晕厥。

吴宇之浑身湿透,面色惨白跪在大殿中。

“倘若现在将你革职查办,砍了你脑袋便能找到太子与舒儿,朕便立即亲手砍了你。”皇帝冷声道,“太子与舒儿真有事,你万死难赎其罪——眼下还未到你赎罪之时。海上继续找,其他事可查清楚了?”

事出突然,那北崖此时本就不对外开放,闲人无法进入,悬崖上又视野开阔,更无藏身埋伏之处,在玄渊与云舒进入之前,海角巡防司和吴宇之各再查过一遍,确保崖上安全——至于崖下,只要不是蓄意寻死,基本不存在坠崖的风险。

吴宇之所带侍卫均是跟随多年的亲卫,亦不存在任何问题。

当时他看见马奔跑起来,只以为两人起了玩性而赛马,直到听见云舒的叫声才知不对。

玄渊云舒坠落的情形太过冲击,吴宇之当时满脑袋都是救人,直到几个时辰后才分出点心神,但为时已晚。

当日负责马匹的御马官,包括当值喂养马匹的小厮皆已自|戕而亡。

两匹马被捞上来后,立刻做了检查,却并未查出问题,谁也不知它们为何忽然发狂。

司马监的监正接受审问,也未得到有效信息,当日一切都正常,御马官和小厮出事后因害怕而畏罪自杀,理由也合理,其他的皆死无对证。

眼下当务之急,仍是寻人。

更多的人手与船只被调派出去,以海角巡防司水上演练和加强巡查的名义,搜寻整个海域。

在巡查的过程中,倒查出几名乔装打扮混进来的海贼,也查出几名前几日偷偷捕捞者,还有胆大包天企图潜进北崖松下求姻缘的两对有情人……就是没有玄渊与云舒的消息。

小海角虽海面也算宽阔,却终究不如外海那般辽阔而无边无际,但几乎寻遍了整个海域,玄渊与云舒皆如人间蒸发,凭空消失了般,不见任何踪迹。

即便昏了,死了,按理也不会这么快下沉。

还有一种可能,或许那日天气突变,海浪颇为猛烈无常,一路将人冲向下游,冲出海河口,带入了外河。

这种可能性虽极小,却并非不存在,亦是一种希望。

只是外河纵长数百里,又有好几道湖海分叉。倘若真小概率的被冲到外河,其找寻难度可想而知,而生还的可能性……

不管如何,随着时日愈长,所有人都知道,愈凶多吉少。只无人敢说出这话。

几日过去,皇后与云夫人双双病倒,云国公亲自带船搜寻,已是多日未曾好好休息,一夜间仿若苍老了许多。

“外河要派人找,海域这里仍是重点。这么大两个人,不可能就这么平白消失。是受伤昏迷被人所救,暂时没能露面,还是被人早一步蓄意藏了起来,又或者……无论如何,必须继续查。”

云国公声音嘶哑,他向来为人持重,如今数日搜寻无果,已不再顾忌,便直言不讳,而这样的话,此时也唯有他敢说,能说。

“又或者”这句未完之语,听者都很清楚,倘若只是受伤,那么他们早晚会自己回来,或通知衙门与宫中。若是后面两者,已经命丧黄泉则是最坏的结果。

马匹忽然发狂本就蹊跷,坠海后难寻踪迹更疑点重重。

云舒倒也罢了,她的太子妃之位无人能撼,剩下的玄渊呢。

玄渊明年即将与云舒大婚,现任皇帝早有预示,玄渊一旦大婚,便将正式监国听政,相当于开始总揽大权,只待过渡个几年,皇帝便退位让贤。

如果玄渊出事,会如何?换句话说,谁不希望太子顺利登位,最好大婚前出事?

如果太子出事,谁能获益?

皇帝亦几夜不曾合眼,双眼布满血丝,面沉如水,审视的目光从面前的几人身上徐徐掠过。

皇帝共四子三女,三位皇子都已在外开府,听到消息后便即刻进宫,这几日一直待在宫中,陪同皇帝与皇后等候着消息。

此刻他们的面上也充满焦虑与担忧。

“你们觉得太子还活着吗?”皇帝忽然开口,朝他们几人问道。

三人一愣,忙道:“太子殿下洪福齐天,苍天庇佑,必然无事。”

皇帝看着三个儿子:“此话可是你们真心?”

三人噗通跪下,齐齐额头重磕在地:“父皇!”

“那日儿臣们去护元寺的路上与云姐姐碰上,才知她与皇兄相约北崖之事,此前全然不知。”玄泓道。

“是,乍闻此事,儿臣亦如晴天霹雳,亦心急如焚,”玄瀚道,“皇兄自小为儿臣们表率,儿臣们唯他马首是瞻,只愿此生能够追随皇兄脚步,尽己所能,共同守护这大雍河山。其心日月可鉴,还请父皇明察。”

玄泓与玄瀚同龄,两人生母身世都普通不过,原分位也不高,后来母凭子贵,皆位及皇妃。

玄泓与玄瀚面容轮廓传承自皇帝,有几分相似,眉眼清秀,正是少年人,性明朗外向,颇具皇子风范。

“三弟四弟所言亦是儿臣所想,儿臣们绝无二心,更何况,阿舒与儿臣们自小一起长大,亦如亲兄妹……唯愿二人都平安归来。”玄淙道。

玄淙为皇帝长子,比玄渊年长两岁。云舒与玄渊还未大婚,几人对云舒的称呼便未改口,玄淙年岁最长,称云舒为阿舒,玄泓玄瀚跟云舒相差不大,云舒却是准太子妃,便称一声云姐姐。

玄淙生母乃贵妃,是皇后之外分位最高的,他的外貌更肖似其母,眉如墨鼻如山,亦是美男子一名,只因年少时生病,左腿些许萎缩,即便穿着特制的鞋子,走路亦显微跛,其留下的后遗症更需常年吃药,故而带着股病容,略有阴柔之感。

这跛足之残令他失去皇位继承资格,病症也令他无心无力去争,他反倒性情平和了,这些年规矩低调,有股悠然与世无争的局外人之感。

他脾性温和宽容,十分具有亲和力与耐心,因而名声向来不错,也很讨包括云舒在内的弟弟妹妹们喜欢。

皇帝看了几人良久,点点头:“如此甚好。”

储位之争从来不绝,皇帝经考察后很早便立下储君,这些年玄渊不曾令他失望,而他态度向来明确而坚定,认定玄渊是下任天子唯一不二的继承者,以此来杜绝皇位之争。

而此举似乎也成效不错,他的几个儿子一贯相处的颇为融洽和睦,没有其他皇子间那般的罅隙龃龉。

或许这只是表象,却也足够,但玄渊一旦出事,这种平衡便被打破,曾经的真假已不重要,是谁的预谋也不太重要,最重要的是这之后会萌生,会翻滚的心思。

皇帝暂且不再看他们,转而朝吴宇之道:“扩大搜索与排查范围,无论他们是阴差阳错被带走,还是蓄意被带走被藏匿,抑或陷入其他险境……任何事,只要发生,便绝不可能无迹可寻,去查,仔细的查,仔细的找,不要放过任何可能。”

吴宇之应是。

皇帝沉吟,继而又道:“此事事关重大,暂不可昭告天下,如你之前一样,仍封锁消息,暗中搜寻太子与舒儿下落。”

大雍前前朝有过战乱,历经两朝休养生息方恢复国力,如今虽算太平,却也存在种种问题,内政党派之争,民间对皇家对朝廷的信心,边境外夷不曾完全熄灭与臣服的野心……

太子太子妃坠崖落海,下落不明的消息一旦公开,必会令民心动荡,也会引发其他问题变的严重。

而皇帝彻查,绝不轻饶的指令则会令可能扣押或藏匿玄渊云舒的人有所顾忌,一时不敢轻举妄动,这便得以为玄渊二人,也为搜寻赢得了时间。

封锁消息,暗中搜寻,是目前安全而必要的选择。

“总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皇帝最后说,“至少一年的时间,再做最坏打算。”

吴宇之领命而去。

这之后,朝廷表面一切如常,数日后,皇帝对外宣称,太子玄渊将进行为期一年的微服游学,亲自游历神州大地,体察民情,问情于民。

大雍马背上得天下,早期素来有王族皇室子弟游历天下以增阅历磨胆识的习惯,后来建都安定后,因为安全,交通,以及其他种种原因,这个传承渐渐形同虚设,如今当朝太子玄渊重履传统,百姓们有诧异惊讶,更多则是交口称赞。

这才对嘛,这样才好嘛。有这样愿意深入民间的太子,国之未来才更可期嘛。

而不久后,听闻准太子妃云国公府云小姐陪母回故里祭祀,也离了京城,是时茶楼中有人笑言只怕根本是暗地里与太子共游去了吧,倒又引了番猜测与笑谈。

京城,某府邸中。

烛火闪烁,映照出房中两个身影,一坐一站,勾勒出模糊的身形。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今人也不见,尸也不见,呵,倒当真奇事。”坐着的那人手中执笔,边写字边说道。

“从那么高的地方坠落,不死也重伤,即便侥幸被救,也定活不长。”站着的那人低声道,“也可能正因伤势严重,或许昏迷,故而无法现身。属下已安排了人手蹲守各大医馆,若有……”

“说这些有何用,你能想到的他人岂能想不到?”坐着的人道,“我要的是真正有用的消息。”

站着的人噤声。

“继续找,任何可能都别放过。其他人不必多管,但务必要赶在吴宇之前头找到他们。”坐者的人道:“这次若再失败,便不必再来见我。”

站着的人躬身退下。

烛火照在坐着的人身上,他慢慢写完字,搁笔,端详片刻,继而将刚写好的字揉成一团,毫不怜惜的丢弃。

海边,某小渔村。

温暖明媚的晨曦里,远远走来一个胖胖的小男孩,他手中提着只小桶,桶里是五彩斑斓的小石子,一只黄色小狗跟在他身边,摇动着短短的尾巴。

小男孩走走停停,不时弯腰捡拾。

小狗跑来跑去,不时跑远又跑回来。

“汪汪汪!”

它突然叫了起来。

小男孩踢了它一脚:“臭狗,乱叫什么。”

小狗使劲摇着尾巴,朝某个方向吠叫不止。

小男孩顺目看去,顿时也叫了起来。

“娘,这儿有两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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