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1 / 1)

作为“虞山春猎”这场大型团建的组织者, 楚懿除了动了动嘴皮子,邀请了几个人以外, 再没干任何事。

摄政王将一切都安排得有条不紊, 随着天气逐渐转暖,虞山猎场也已经布置妥当,玄麟卫负责清理山林, 燃烧艾叶驱虫, 以免有毒虫将人咬伤。

猎场荒置二十年,进山的路早已被茂密的植被遮掩,玄麟卫将山路重新清理出来,又将已经陈旧生锈的设施翻新。

行宫则交由太监们打扫——因这些年一直有人对行宫内外进行定时维护,清扫起来倒是不难,又增添了一些陈设, 方便皇帝使用。

等到一切布置妥当,先前处理“激进派裴党”一事也尘埃落定, 已经是两个月后了, 虞城早已入春,正是春意盎然的时节。

启程前,摄政王代楚懿去国师那里卜算凶吉, 国师帮忙算好了日子,说未来几日只晴无雨, 并道:“吉星高照, 得偿所愿。”

于是,楚懿一行浩浩荡荡上路了。

虞山距离虞城并不算远,楚懿坐了半天的马车便也到了, 等他从车里下来, 舒展了一下久坐发僵的身体, 放眼远望,只见满山新绿,那座气派的虞山行宫就坐落在山脚之下,朱墙碧瓦,与层层叠叠的草木融为一体。

一路劳顿,他们先在行宫稍事休整,吃了点东西,下午时分,整理行装继续向山中进发。

山路无法行车,只能改成骑马,燕如尘不出所料牵来了他的踏雪,温亭找了一匹温顺的母马,裴晏则选中了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十七……十七在树上呢。

楚懿正在挑马,觉得这匹不错,那匹也挺好看,正有些拿不定主意,就听马蹄声在耳边响起,裴晏的声音传来:“陛下若是选不出来,不妨与臣同乘一骑。”

他回过头,就见对方骑在马上,貌似认真地向他发出邀请。

楚懿还没搭腔,燕如尘那边先不干了:“陛下为什么跟你同乘一骑啊?我的踏雪乃千里良驹,陛下就是要同骑,也该同我一起。”

温亭看了看座下的小母马,犹豫了一下,没出声。

裴晏冷笑:“燕将军莫非忘了,你这‘踏雪’是匹战马,随你出生入死这么多年,颇有血性,这样一匹马你自己骑也就罢了,邀陛下一起……怕是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我的踏雪听话得很,因为是战马,刀光剑影见得多了,就算在这山里遇到野兽,也不会惊马的——你那马能做到吗?”燕如尘反驳道。

楚懿一脸诧异地看着他们,心说这点小事还能吵个你来我往,这俩人没病吧。

他没搭理他们,牵了一匹通体棕红色的骏马,阿福给他搬来马登,他便踏着马登踩上马镫,翻上了马背。

随后,再没看那还在争论的两人一眼,轻夹马腹,向前走去。

他这一走,随行侍卫立刻从两翼护上,身后的争辩声骤然歇了,裴晏和燕如尘自讨没趣,相看两厌,各自策马追上前面的人。

虞山海拔不算高,因此这山路只是窄些,并不陡峭,骑马走在山路上,倒也算悠哉快活,山路两旁皆是高大茂盛的树木,马匹经过的动静惊飞了林中群鸟,响起扑棱棱一片翅膀扇动的声音。

此处已经进入了猎场的范围,远远能看到几处作为标记的彩色旗子,半山腰有一片开阔空地,作为休憩之所,玄麟卫已经在这里搭好了帐篷,砍好木柴,旁边陈列着几排兵器架,上面挂着各式各样的刀和弓箭,空地一侧还有一小处泉眼,可以就近取水。

楚懿看了看,对这里很是满意,他招呼着众人下马修整,自己先进了最大最气派的那个帐篷,看到里面已经铺好了床,备好了点心瓜果,甚至放着手炉备用——明显是给他准备的。

虽然不比他宫里的龙床暖和,可在这种山林野地,也算相当不错了。

他在帐篷里转了一圈,满意地出来,阿福给他递来一支响箭:“陛下。”

由皇帝将响箭射上高空,告诉所有人这场围猎正式开始,这是宣帝留下的老传统了。

楚懿看了看那支造型别致的响箭,觉得这玩意似乎比普通的箭还要沉,再看那张用来射这支箭的弓,真是好大一张弓,没点力气都拉不开。

他对自己几斤几两很有数,果断将视线转向围在身边的人,扫过摄政王,又看向燕如尘:“燕将军……”

燕如尘听到他喊自己,眼睛瞬间亮了,他一把夺下响箭和弓:“谢陛下!”

楚懿:“……”

他话还没说完呢。

他是想说“燕将军要不你和摄政王射靶比试,谁赢了谁来射这只响箭”。

算了,燕小将军这么兴冲冲的,就不要扫他兴致了。

燕如尘将那支响箭搭在弦上,拉开那张看起来就很难拉的弓,弓弦拉满,对准天空,一箭射出。

只听“呲”一声刺耳的尖啸,楚懿赶紧捂住耳朵,觉得自己要被这过分尖锐的声音弄聋了,心说怪不得要用这东西来庆祝围猎开始,这一箭下去,不论是在山顶还是在山脚,没个听不到。

响箭射完,燕如尘兴高采烈地回来了,如果他有尾巴的话,估计已经甩出残影。

裴晏对他这样子十分不屑一顾,挑了挑眉梢,伸手将他扒拉到一边,来到楚懿面前:“陛下,按照宣帝时期的传统,围猎第一天会有一场‘速猎’比赛,臣看择时不如撞时,就现在吧。”

楚懿抬眼看他——今天的摄政王和平常大不相同,为了打猎方便,他没再穿宽袖长袍,而是换了一身利落劲装,手腕绑着护臂,头发束得一丝不苟。

这样的装束他在十七身上见得多,却还是第一次见摄政王穿,忍不住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心说裴晏这人是属衣服架子的吧,怎么什么衣服在他身上都能穿得这么帅?

他没忍住咽了口唾沫,清清嗓子,又抬头看一眼天色——夕阳西斜,再过一会儿,天就要黑了。

今日留给他们打猎的时间已然不多,举办一场“速猎”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好,”他点点头,“那就以天黑为限,天黑时分,谁打到的猎物最多、难度最大、品质最好,朕就判谁胜出。”

话音一落,燕如尘立刻跃跃欲试,他立马去选了一张最趁手的弓,带上一筒最锋利的箭,跨上战马踏雪,整装待发。

相比之下,裴晏就不紧不慢多了,他慢条斯理地选好了弓箭,翻身上马,甚至还有闲心情整理了一番衣袍。

楚懿的视线追随在他身上——劲装打扮的摄政王别有一番风味,尤其是再骑上高头大马,腰后悬弓,身侧别着箭袋,那种极致的优雅与极致的力量感相碰撞,让人很难不想尝上一口,细品这男人的滋味。

太监们将速猎的规则告知在场的每一个人,既然是比赛,那就不会只有裴晏和燕如尘两人参加,楚懿此番带了不少武将和玄麟卫的军士来猎场,他们也很想赢得这场比赛。

说不定这当中真有深藏不露的猎手,能压过那两位的风头。

楚懿宣布比赛开始,燕如尘一马当先冲了出去,白色骏马犹如流星,钻入密林之中,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裴晏不慌不忙地调转马头,选了燕如尘的反方向,也出发了。

所有人陆续离开,只剩下保护楚懿的侍卫和伺候他的太监,以及跟他一起过来看热闹的温亭小皇子。

两人坐在帐篷当中,吃点心喝茶,吃着吃着,楚懿忽然想起什么来,唤来阿福:“雪鸮呢?”

“陛下,在这。”阿福将鸟笼放在地上,揭开了上面罩着的布。

出乎意料,笼子里的雪鸮居然醒着,楚懿还是头一次见到它这么精神,不禁唤了一句:“小白?”

雪鸮冲他歪了歪头,两侧耳羽歪成了不对称的角度。

……干。

明明是猛禽,为什么这么会卖萌啊。

“把笼子打开。”楚懿说。

按照往常,打开笼子雪鸮也不会飞,可今天它却一反常态,笼门打开的瞬间,它像离弦之箭一般窜了出去,翅膀一张,眨眼就飞出了帐篷。

所有人都没来得及阻拦,等阿福反应过来雪鸮跑了,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陛下……”

这可是西泠国君送给楚君的贺礼!

“无妨,”楚懿倒是淡定多了,还在喝茶,“随它去吧。”

距离天黑还有大约一个小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要赢得速猎比赛,首先要摸清这山上的环境,然后听声辩位,判断何处有猎物,再收敛气息,耐着性子小心接近,而后一击必杀。

无论哪一步都绝非易事,楚懿十分期待他们的表现,也不知最后谁会赢。

正在这时,温亭不知看到什么,忽然站起身来,走到帐外,将双指含于口中,冲着天空吹了一声口哨。

哨音落下,一只雪白大鸟便从密林中疾冲而来,它羽毛柔软,振翼时无声无息,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无比平滑的曲线,落在温亭面前。

楚懿也跟了出去,发现雪鸮不是自己回来的,它锋利的趾爪上赫然抓着一只野兔,还没死透,正在胡乱挣扎。

这只雪鸮体型并不大,而这兔子几乎有一个它那么大了,周围人不禁发出惊呼:“好大的兔子啊!”

这虞山当真环境优美,资源丰富,连一只兔子都能长这么大。

雪鸮咬死了那只兔子,放在地上,尖锐的喙还沾着兔毛和兔血,温亭嘉奖似的爱抚了它的脑袋,雪鸮享受地在他手心里蹭了蹭,舒服地眯起了眼。

楚懿算了算时间,他一盏茶还没喝完,这雪鸮居然已经抓到了猎物,看来温亭并没骗他,这小东西只有捕猎时才像一只猛禽。

温亭将雪鸮爱抚一番,再次把它放了出去,而楚懿看着那只硕大肥美的野兔,抬头道:“朕有些饿了,你们呢?”

太监和侍卫们立刻生火的生火,杀兔子的杀兔子,很快,一整只扒了皮的野兔就架在火上烤了起来,兔子腹中填满了香料,外皮抹匀调料,刷上蜂蜜,没一会儿就烤得滋滋冒油。

烤兔子的时间里,雪鸮又叼来了更多的猎物,温亭把他们不要的动物内脏奖励给它吃,雪鸮吃了一会儿,又飞去捕猎。

最终,雪鸮给他们捕来了三只野兔、两只野鸡,五只麻雀,甚至还有一条蛇。

能烤的全都串起来烤,蛇被楚懿要求做成了蛇肉羹,又顺手给雪鸮奖励了一些肉吃,雪鸮彻底吃饱了,不再动弹。

天色已暗,外出打猎的人们陆续回归,首先回来的是燕如尘,和他一并抵达的还有一声穿透力极强的“陛下”。

楚懿抬头,就见他牵着马回来,马背上驮着一头鹿,而他自己挑着一头硕大的野猪,看上去足有几百斤。

楚懿:“……”

不知道怎么说,他应该庆幸小将军没给他打老虎和熊。

随后回来的是摄政王,相比跟野猪近身肉搏弄得一身泥的燕小将军,他就显得从容多了,他骑在马上,马鞍两侧挂着许多只飞禽,楚懿粗略一扫,看到有大雁、鸽子、野鸭,其中以大雁居多。

众所周知,现在正是大雁迁徙的季节,这一路他都看到天上有大雁列阵飞过,摄政王这架势……别是把人家一个队的大雁全给打下来了吧?

真是的,人家好不容易飞回北方,还没落地,就成了盘中餐。

楚懿心说这得亏是在古代,要是放在现代,指不定要判几年。

再然后是十七——应该说十七并没有出现,只是楚懿听到身后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回头一看,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鱼篓,里面是满满的一篓鱼,条条肥美,还在活蹦乱跳。

他不禁眯起眼来,心说还是十七懂他。

所有人陆续回来,相比他们三个,其他人的收获就有些不够看了,他们大多只打到了一两只猎物,或者干脆空手而归,那么本次速猎的获胜者将在三人中间产生。

燕如尘放下他那头巨大的野猪,先看了看十七送上的鱼,嗤了一声:“会打鱼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也算打猎?”

“鱼没什么了不起,但朕喜欢吃。”楚懿笑眯眯道。

不过虽然他喜欢,鱼可算不得“难度大”,凭借这篓鱼获胜实在有些困难,当然了,十七给他抓鱼,本来也不是为了赢得比赛。

楚懿看了看燕如尘那头几百斤的野猪,这猪立起来比燕小将军还高,皮糙肉厚,弓箭根本不能将它射死,顶多造成一点皮外伤,燕如尘制服这头野猪,是用刀捅进了它的脖子。

野猪那獠牙又长又锋利,要是不幸被顶上一下,只怕身上要开两个血洞,再看看燕如尘,除了衣服上沾了点泥,脸上抹了土以外,倒并没有什么伤口。

跟这样一头野猪肉搏且毫发无伤,燕小将军确实武艺过人,判他获胜也并非不可。

楚懿又看向摄政王。

抛开那些用来添彩头的鸽子和野鸭不提,单论那十来只大雁——他又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最后一缕夕阳已然沉落,仅剩的一点亮,还能看到雁群从虞山上空飞过,虽然以肉眼看来,飞得不算太高,他们又站在山上,但几百米还是有的。

一箭射中百米之外飞过的大雁,和一箭射中百米外的箭靶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更何况还要克服重力和空气阻力,在这样的高难度下,摄政王硬生生端了人家一个雁群。

这还是人吗……

楚懿觉得有点牙疼。

若单论射箭,那么这场比试定是摄政王更胜一筹,可他刚刚宣布比赛规则时,说的是“打到的猎物”,也就是说以任何方式获取猎物都有效,那么燕将军这头野猪,也能一战。

楚懿一时有些拿不准主意,无论判谁赢好像都有些偏心,忽然,他视线一扫,看到了正在旁边整理羽毛的雪鸮。

他计上心来,咳嗽一声:“经过朕公平公正的裁决,本场速猎比赛——小白胜。”

燕如尘:“?”

裴晏:“……?”

“什么东西?”燕小将军一脸震惊,他看向那只雪鸮,“它?它干什么了?它猎来什么了?”

楚懿让阿福跟他汇报雪鸮的战果,燕如尘听完嗤之以鼻:“几只野兔野鸡算什么东西,这也能比?”

“燕将军此言差矣,”楚懿拿起一串烤好的整兔,即便扒皮放血又掏了内脏,拿在手里依然沉甸甸的,去掉头也比人的脸还大,他将这只烤兔子递给燕如尘,“刚才朕让人称量,这只兔子足有八斤重,是雪鸮体重的四倍——燕将军打的那头野猪,体重是你的几倍?”

燕如尘挠了挠头:“这……”

楚懿:“而且差不多这么大的兔子,小白抓来了三只,还有两只体型和它差不多大,体重稍轻一些的野鸡,如果将它换算成燕将军,那大概是三头野猪,外加两头鹿吧。”

燕如尘也搞不懂他这样换算究竟道理在哪,但好像快要被说服了,露出些茫然神色。

“再看皇叔这边,”楚懿又将视线转向裴晏,“皇叔能猎来这些大雁,说一句‘神射’也不为过,不过以朕看来,和朕的雪鸮倒也在伯仲之间,大雁之于人,和麻雀之于雪鸮,似乎是差不多的,小白既能打到像燕将军那样的大型猎物,也能像皇叔一样,抓到天上的飞鸟,同样是半个时辰的时间,它有燕将军的质量,又有皇叔的数量和难度,朕难道不可判定它胜出吗?”

燕如尘咬了一口烤好的兔子肉,瞬间被香得两眼放光,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也不管最后赢家是谁了,反正不是摄政王就行。

而裴晏则似笑非笑地看了楚懿一眼,冲他一揖:“陛下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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