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消息王婉儿蹭一下从座位上起来，激动地牵起卓彻往外走，后面奶娘抱着卓衡也紧紧跟着。
“大爷回来了？”王婉儿走到门边问，看了看院子还没见着人。
执棋躬身回道：“回来了，在扶光苑。”
母子三人赶去扶光苑，王婉儿牵着卓彻跑，觉得太慢又会抱一段，后面奶娘也抱着卓衡小跑着。
进门看到卓昱那一刻，王婉儿有种想哭的冲动，理智让她抑制下来。
卓昱听见声音转头迎上去：“怎么跑得满头大汗的？我正要回曦和苑。”
王婉儿缓了缓，擦了下鬓边的汗水。
在她给婆母请安时，卓昱已经过来把阿彻抱了起来，贴了贴他的小圆脸：“彻儿，想没想爹爹？”
卓彻跟着娘亲跑了，气喘吁吁地还没缓过神来，被爹爹浅浅的胡茬扎得有些刺痛，他下意识往后仰。
卓昱乐得合不拢嘴，这几日在回来路上，幻想着跟他们母子重逢的场面。
卓彻一脸懵懂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直到娘亲过来让他叫爹爹，他愣了下小声喊道：“爹爹……”
这一声“爹爹”把卓昱的心都甜化了，又跟儿子贴了贴额头，看到后面晚一步到的卓衡被奶娘抱着来。
上次看到衡儿才出生没多久，小小的一个，如今也养得白白胖胖一个，像个奶乎乎的肉团子。
相聚片刻，任馨已经吩咐常妈妈让小厨房多做几个菜，大伙儿今晚都在扶光苑用膳。
卓昱风尘仆仆，不舍的放下孩子，向母亲告辞：“那儿子先去沐浴更衣了。”
王婉儿拉着卓彻正要开口，任馨先说道：“你也去吧，孩子就留我这，等会儿还吃饭，省得他们也一趟趟来回跑。”说完又招呼来卓彻：“彻儿过来，跟弟弟在这里陪祖母玩。”
夫妇两人回到曦和苑，路上两手紧紧牵着，直到进屋那一刻也未曾分开。
画楼云屏都下去准备热水，王婉儿不自觉想抽出手，却被卓昱紧紧拽住。
她总有一种想哭的冲动，眼眶有些泛红，不敢抬起头直视眼前人，哪怕是自己日夜思念的夫君。
“哭了？”卓昱发觉她闪躲的眼神含着泪光。
她猛地摇头：“我没有。”
眼里那点小心思被他看得透透的，卓昱双手捧着她的脸，视如珍宝一般看着她。
一滴泪还是不争气的流出来，卓昱随即将它吻去，从眼角到腮边，再慢慢吻上那带着茶花香的柔软。
依偎片刻，听到隔壁浴房陆续添水的声音，而后没了声响。
两人进了浴房，卓昱依旧不肯撒手，王婉儿用力抽出来娇羞道：“别闹，一会儿晚膳别迟了。”
她迅速给卓昱宽衣，解下最里面的中衣后，看到他侧腰上一道长长的疤痕，忽然停住。
这像是新伤以前从没见过的，也不是她大惊小怪，这条疤痕长两寸，瞧着伤口定然很深。身上其他位置也有伤口，但这个王婉儿看到时整个人都凝固住了。
“这个是……”
卓昱不以为意，双手搭上她娇小的肩膀耐心道：“你官人是武将，战场上哪有不受伤的？不用担心。”
王婉儿愣了片刻，背过身去放衣服，她看得出这应是剑伤。卓昱的功夫，一般人近不了身，西威军队里能有这本事的，也就那一个人了。
……
刚回京这几日，卓昱上午都是要外出的，觐见陛下，还有岳丈、凌家都是要走动的。
还收到袁家的帖子，是袁钧邀他上太白居吃酒。
应是上次婉儿被侯夫人害得滑胎一事，卓昱对袁钧也不再那么亲厚了，直接让月生走一趟回了去。
只是比多了一人，感觉这几日家里热闹了许多。
隔壁文氏有时候带着两个孩子过来串门，晗哥儿已经开始读书了，二娘凌芝芝比卓衡小半月，也在学走路。
不管是王婉儿和文氏，或是两家婆婆，都是有意结亲的。如今四个孩子就一个丫头，目光都放在了凌芝芝身上。
原本文氏是想要婉儿给凌家生个大儿媳，奈何王婉儿两胎都生的儿子，没等来儿媳妇出世，自己倒是先生了个姑娘。
卓家两个儿子，卓彻和卓衡谁来做女婿，文氏还真挑不出来。两个孩子都讨人喜欢，卓彻是长子，卓衡跟芝芝同年同月出生也是一种缘分。
王婉儿和文氏合计了多次都没定数，王婉儿觉得这以后还是得看孩子们。
她和卓昱，凌师兄和文氏，都是两情相悦，觉得婚姻大事也得看看孩子们自己的意愿，强扭的瓜不甜。这件事两家长辈有个默契就行，就等十几年后孩子长大成人，若两家能匹得良缘，那是再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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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中旬，卓彻跟着爹娘回临安。
王婉儿想着自从成亲以后，好几年都没回去了。如今衡儿也一岁多，正在断奶，能吃一些米粥汤汤水水的，她也能放心离开。
走之前本想把许婵也带上，回去看看她舅母。谁知这丫头今日学业屡屡犯懒，上课不专心，回家课业不写，麓霖书院夫子都给陈眉说了多次。这去一趟临安，少说也要一个月，不想耽误她的学业，这事王婉儿也没跟陈眉提。
出发那天，王婉儿正要上车，远处走来一个人。
“王娘子。”
她抬眼看是阿宝，一身素衣，挎着一个包袱。她身为城靖侯府的丫鬟，往日的衣着上也都比其他府上的丫鬟们光鲜体面的，今日不知是怎么的。
“阿宝？你这是？”
阿宝走近俯身行礼：“知道小卓将军和王娘子要去临安，阿宝有个请求，可否跟你们同路？我想去找我们姑娘。”
王婉儿顿了顿，上下打量了她一下，问道：“是李娘子叫你来的？”
阿宝摇了摇头：“我已到适婚的年纪，侯府放了我的身锲，可我是个孤儿无处可去，所以想去临安找姑娘。”
……
南下两辆马车，月生执棋各驾一辆，卓彻就要四岁了，这出门也没让怀夏跟着，画楼也是能照顾孩子的。
卓彻第一次出远门，趴在窗边看着沿途风景，路上有些山路颠簸，卓昱眼睛时不时关注着儿子，生怕路不平车身一颠，把孩子颠摔下来。
有一下马车突然一个猛颠，卓彻手不慎脱离扶栏，身子后倾就要头着地倒下。王婉儿看着一吓，卓昱眼疾手快伸手抱住儿子。
他倒是没有哭，卓昱直接抱着儿子坐到窗边，陪着他一起看风景。卓彻看到什么稀奇，都会兴奋地指给爹爹看。
王婉儿静静看着父子俩，眼前这一幕不禁回想起卓昱去陇阳前那会儿，两人也是常常在池子边看鱼。
马车驶进临安城，城门口遇到虎子，指点他们直接去琼花巷花宅。小两口如今还带个孩子，还有几个奴仆，显然王家老屋住不下的，况且那屋子现在袁雅蓉住着。
到花宅时正是下午，卓彻在车上睡着了，王婉儿本想把他叫醒，卓昱拦着悄声说道：“彻儿玩累了，让他多会儿。”
卓昱刚回来头两日，阿彻还有些怯生生的，父子俩相处了一段日子，倒是形影不离了。
下车时卓昱小心翼翼的端着孩子，生怕动静大了把他吵醒。
正在卸行装，肖大婶和袁雅蓉到了，婉儿信中说要来临安，她们早就盼着。
看到卓昱怀里抱着的卓彻，两人都围上来。
卓彻听见周围声音嘈杂，醒来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感觉没睡醒，还打了哈欠。
王婉儿带着他一一叫人，他迷迷瞪瞪的只是跟着娘亲叫。
肖大婶欢欢喜喜把卓彻抱过去，领着大家往里走：“快快快，都进来，这屋子南秋他们也偶尔回来住几日，知道你们回来，我还里里外外打扫了下。”
卓昱也跟着进去，王婉儿把袁雅蓉拉住，示意她往后看。
看到王婉儿一家子，袁雅蓉也是着实高兴，回过头一看，顿时泪流满面。
“阿宝，你怎么来了？”
阿宝过来给袁雅蓉行了个大礼：“姑娘，我已经被袁家遣散，没有家人，只想来跟着姑娘。”
擦了擦眼泪，袁雅蓉深吸一口气：“哪里还有什么姑娘？我如今不过是个作坊织布的女工，自己混得一口饭吃，也就雇不起你这样在侯府里帮佣的丫头了。”
阿宝连忙解释：“不，阿宝是诚心来跟着姑娘，我不需要月银，只要能伺候在您身边就行，姑娘若不留我，阿宝真的无处可去。”
袁雅蓉沉默了，她如今的处境真的雇不起丫鬟。
袁家大爷曾几次下临安来劝女儿回家，都是战败而归。
担心女儿日子过不好，每次临走都偷偷地往袁雅蓉妆盒里放了银票，那些钱袁雅蓉一分都没动过。等到下次再来，袁雅蓉把银票还给父亲，袁家大爷却否认这是他留下的。
她也心疼阿宝，这是从小跟着她长大的丫鬟，也知道她已经没了亲人，有些心软了。
这时王婉儿上前来：“好了，阿宝留下来，你多了个可以说话的人，有阿宝在你身边，这我也放心了。”
袁雅蓉低头沉默，这也算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