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顾(1 / 1)

姜琬这一次伤得不轻,又出了一趟门,回去后昏天暗地地睡了两天,把纪容川都吓到了。

但她并不敢松懈,补养了精神后就问姜凝雨那边怎么样了,藏岳照实说姜凝雨因受了伤,没有启程上京,眼下还在姜家呆着。

“怪了,如果我是她巴不得赶快离开青州,免得再碰上纪容川,何况脸上有伤才好被陛下看到,顺水推舟告个状,说不定还能给纪容川带来些麻烦。”

藏岳道:“可姜凝雨确实留了下来。”

姜琬细细思索,“恐怕在她看来,留下来得到的远比去陛下面前告状多得多。她不会放过咱们的,我身上的伤也好了不少,只气血还亏,总住在医馆也不是个事儿,估摸着三五日后就要回家去,咱们可得打起精神来,不能让姜凝雨钻了空子。”

“奴婢记得了,这一次谁都不能靠近姑娘。”

藏岳说到做到,姜琬还没回去,她就来回跑了好几趟敲打其他人,言语里说得严重,便有仆婢心中忐忑,站出来说了这些日子的经历。

原来姜凝雨确实派人来收买过他们中的几个人,但奴仆之间也有得知消息的渠道,他们打听到姜凝雨身边的大丫鬟都能被拉出来挡剑,心里先怕了。

而且那个和姜凝雨走得很近的李姜氏如今也锒铛入狱,更证明了跟着这人没什么好下场,所以这些仆婢都没同意做她的眼线。

姜琬听了这些,却是更加紧张。

原本敌人在暗她在明就够难防备,现在敌人已经打草惊蛇,想必会用更加隐蔽的手段来谋害。

“打今日起除了纪家的人其他都不见,你们出去采买时也要小心谨慎,所有的饭菜都要用银针试过再进嘴,还有咱们院子里的那方水井打上来的水也要试毒。我猜想姜凝雨走前会想方设法解决我和纪容川,还得去一趟定北侯府提醒他们。”

藏岳藏锋一一记下,正准备叮嘱其他人,外面小丫鬟进来,说监察使阮大人来探望姑娘。

藏岳道:“阮大人不是纪家人。”

姜琬迟疑道:“话是这么说,但少宁与我有多年交情,何况我受伤以来他很担心,如果一直不见,恐伤了人心,还是先请进来吧。”

阮少宁如今在众人眼里不比纪容川差多少,自然也有流水般的珍品入府,今日他过来,也带着不少珍奇补品,身后的小厮一样样往姜琬面前摆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又是讨好,又是得意。

姜琬略感不适,不过阮少宁一开口,就还是那个光风霁月的郎君,“不知道你这里缺什么东西,看着不错的都拿了些,别嫌弃。”

姜琬赶紧客气两句,阮少宁又细细打量了一下,才说:“脸色好了很多,容川找的郎中不差。”

姜琬笑道:“现在你可以放心了。”

“放心多了。阿琬,你身边缺个一直照顾你的人。”

姜琬满不在乎,“这不是还没招到赘婿么。”

阮少宁笑得眉眼轻弯,“会有的,我想不多时你的婚事也该尘埃落定了。”

姜琬作感兴趣状,“怎么,你帮我物色到了好夫婿?”

阮少宁摇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同纪容川在一起时甭管是斗嘴还是商量事,总有许多话要说,即便是说到山穷水尽之处,也会觉得意犹未尽,从前在京城时难得与阮少宁碰面也这样,然而到了如今,竟忽然觉得有些尴尬。

阮少宁似乎也感觉到了,苦笑一声,不知是问自己还是问姜琬,“为什么会这样?”

姜琬回道:“是呀,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竟怀念在京城的日子。那时候只有你我。”

姜琬想了想,“可我并不太怀念,我走到今天,实在不容易,再不想重走一次了。”

阮少宁一时无话,在她身边默默呆了一会儿,终是起身告辞。

姜琬没送出去,只看着他的背影,皱起了眉头。

内心里似有个声音在同自己说,纪容川的重要性,已经在这些岁月里超过了很多人。

或许是不想那么费劲重新认识他,才不愿回到过去。

难道这就是爱慕?

可她,爱慕纪容川?!

天爷,这是多可怕的事情,最要紧她到现在也不改招婿的初心,纪容川虽然好像说过愿意,但真到了过日子的时候,他那样骄傲的人,能忍受赘婿的名头跟他一生?

罢了,罢了,没有结果的事情何必多想,最好在事情尘埃落定后断绝同纪容川的联系,从此相忘于江湖。

使劲甩了甩头,姜琬努力把这些思绪扔出去。

阮少宁从姜琬那出来后,直接去了一趟青州府衙。

府衙里大大小小的官儿都对他礼遇有加,阮少宁也不多言,只让人拿出犯人名册,点着其中几个问道:“这些人怎么还一直关着?”

旁边人道:“阮大人有所不知,这几个刁民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一口咬死姜琬姑娘杀了人,在大牢门前闹得很不成样子,纪将军说了要关上两三个月,让他们吃吃教训再说。”

阮少宁“嗯”了声,“

“啊?”

“我知晓此事来龙去脉,棠绣毕竟是死了,失去家人闹一闹也是人之常情,现在姜琬姑娘伤势见好,也该息事宁人了。”

旁人还想再问,阮少宁直接说起别的事情。

等他走了,大伙儿才为难地讨论起来。

“纪小将军不许放,阮大人却定要咱们放了,怎么办?”

“按照大晋律例……”

“快收回去吧,就这个案子,什么律例都不好使,现在咱们只论听谁的。”

“纪小将军背后有定北侯府是没错,但阮大人背后的却是陛下啊。”

“那也不必再说了,阮大人所言,便是圣意。”

……

如此就算定了下来,要说青州府衙动作快起来也是真的快,阮少宁到家没多久,就有人把棠绣的家人们带了过来,说是已经全放了,而且还是阮大人开口让放的。

棠绣的家人们牢狱里走了一圈,先时那股子拼命的心气儿已经消散,眼下自是感恩戴德,阮少宁问了两句,他们都说确实受人挑拨,但挑拨的人和姜凝雨姑娘没半分关系,是姜絮那边出的面。

阮少宁也没说什么,只是转头就把消息带给了姜凝雨。

到了晚间,姜凝雨那边也派了个小丫鬟过来,阮少宁看了一眼,就微笑起来,“我认得你,几天前你脸色很苍白,现在瞧着好了些许,看得出姜姑娘很倚重你。”

留青惨然一笑,也许吧,也许是因为倚重所以才在她受了伤后还用她。

“阮大人,姑娘听说棠绣的家人被放了出来,知道这是大人在给她解决后顾之忧,心中感激,其实很多事都是李姜氏撺掇的,和咱们姑娘确实没有关系,就怕那些无知村妇村夫胡乱攀咬。”

“嗯,你们姑娘是聪明人。”

“姑娘是聪明,所以打算投桃报李,这些天姑娘一直在想法子找姜琬那里的纰漏,可姜琬实在太过谨慎,姑娘左思右想,终是寻着个办法,特让奴婢过来告知阮大人。”

烛火幽微,阮少宁的面庞在光照之下阴晴不定,他听完留青所述,淡淡道:“这不是什么好法子,如果姜琬因此怨我,我如何自处?”

留青道:“姑娘想到了阮大人的忧虑,特让奴婢来同大人说,等到生米煮成熟饭,姜琬身边只有大人能够依靠,还怕未来十几二十年抹不去这心上的一道坎儿吗?”

“她倒是什么都想得开。”

“姑娘走到今天这一步也不容易,自然要自己想开些才好。”

“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就带四个字给她。”阮少宁顿了顿,“如她所愿。”

留青赶紧行了一礼,“多谢大人。”

眼见着她要走,阮少宁抬了抬手,“等一下。

*

这一日不知怎么,早上是晴好的天,午饭过后却骤然阴沉下去,树叶被吹得乱响,昭示着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姜琬早早让人关了门窗,带着藏锋藏岳在屋里看书绣花,也挺惬意。

然而未时刚过,豆大的雨点砸在瓦片上时,外面的小丫鬟忽地进来,匆匆行了一礼,道:“姑娘,阮大人求见。”

姜琬皱了皱眉,“这个时候?”

“是呢姑娘,这雨刚下起来阮大人就到了,奴婢瞧着瞬间就淋湿了他半边身。”

“那请他进来吧。”

阮少宁的神色有点慌乱。

不,应该说姜琬与阮少宁相交这么久,从未见他如此慌乱。

“阿琬,容川闯祸了。”

姜琬一脸沉静地站起来,“什么意思?”

“李公公你知道,那是陛下的亲信,纪容川不满他在青州大肆收受贿赂,竟当着所有人的面掀了他的老底儿,李公公如何能忍,说是回去就要上奏陛下定北侯府仗势妄为,在这青州做成了个土皇帝。容川斥他胡说八道,转身一拳打在李公公脸上,李公公脸上挂彩,竟拿了可以调动城防军的半枚虎符,现在双方剑拔弩张,如果真打了起来,容川这‘反贼’之名怕是要坐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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