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紧挨着呼吸。
两人神情松弛柔软。
池盏能清晰地感受到迟观白胸腔的起伏，她往前靠了下，和迟观白鼻尖对着鼻尖。
一个亲密的吻，若有若无。
池盏睁开眼，轻轻将他推开。
她看到迟观白眼底发红，情绪藏也藏不住。池盏猛然灌了一口北冰洋，手心被叮得发疼，汽水呛得嗓子难受，池盏忍着没咳出来。
“好不好吃啊？”人群起哄着。
迟观白不作回答，只是笑着站着，认人打趣。这话他不能接，接了对池盏一个女生就太不尊重了，于是他举了下玻璃瓶，在池盏瓶口处碰了一下。
一如当初西西里的相碰。
丁啷脆响。
“yooooooo——”欢闹声此起彼伏。
面对人群的起哄，池盏只得借故说去卫生间，走时还不忘将迟观白拉走。
一出门，世界仿佛都变安静了。
池盏倚在旁边的墙上，笑眼盈盈看向他：“生日快乐。”
迟观白挑眉，也笑着：“我以为你忘了。”
尽管笑着，池盏还是读出了他眼里的情绪。一种失而复得的满足感。
池盏弯眼：“我就知道你得误会，我故意的。”
“白天人太多了，我不想跟一群人一起祝你生日快乐。我想自己祝你生日快乐。”
“也祝你五二零快乐。”
“五二零快乐。”迟观白眼角落下一湾柔和的光。
“给你准备礼物了。”池盏抬手喝了口汽水，纤细脖颈上出现吞咽的起伏。
迟观白没问她准备的什么，只要是池盏给的，就是好的。就算是一句“生日快乐”，他也高兴得不得了。
池盏喝完，冲他比了个手势：“弯弯腰。”
迟观白纳闷，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是听话地弯下了腰。
下一秒，一个含蓄的吻送到了迟观白唇上。
浅浅地贴着，碰着。
橘子味儿汽水顺着呼吸送到了迟观白鼻尖与口腔。
刚刚在包间里不知道碰没碰上的唇，在现在吻到了一起。
两人分开后，都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直到池盏开口：“走吗？”
迟观白点头：“走。”
“不告诉他们会不会不好？”池盏明知故问。
“告诉他们，咱俩还走得了吗？”迟观白拉上池盏手。
“那快走！不能被他们发现！”
池盏拎起裙摆，和他奔跑着。
跑到迟观白车前时，池盏停下脚步，她微微喘着气，叫迟观白打开车后备箱。
迟观白看了她一眼，脑中猜测已有了雏形，他犹豫着，试探着，打开了后备箱。
后备箱内是一捧明艳的，纯粹的红玫瑰。
喝酒，起哄，亲吻都没脸红的男人，在此刻红了脸。
迟观白第一次收到花，他此刻有点不知所措了。
声音在喉咙里被团住，像米浸了水，膨胀扩大，叫人不得呼吸。
迟观白手有些抖，他慢慢伸向那捧被小彩灯包围的红玫瑰，抱到怀里。缓了好久，才说：“太珍贵了。”
声音出口，吓了迟观白一跳。哆嗦着还带着走调。
这对配音演员来说有点太丢人了。
可迟观白根本顾不上，他眼里全是池盏送的花，池盏明晃晃的爱意。
爱意浪漫滋长。
他看见池盏嘴唇翕动，说了他一直想要说的话。
“能给个机会吗？成为你女朋友的机会。”
迟观白嘴唇张张合合，那双永远沉稳的眼睛里，起了水雾。
池盏依旧笑着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她猜到了迟观白得哭，小可怜儿都没被人爱过，肯定也没收过花。
她知道，这个白由迟观白来说，是最好的。可她等不了，池小姐一天都等不了，她那天听完迟观白聊自己以前的时候，心就发痒。
池盏昨天一直想要怎么告白，要挑个合适的日子，要挑个合适的时机，还要想想，迟观白喜不喜欢自己先表白。
想到最后池盏哂了一下，想这么多干嘛呢，迟观白要是真不喜欢，那就当自己瞎了眼了，可想到这儿之后，池盏忍不住，笑得更厉害了，怎么能这么想迟先生呢。
她有些自恋地想，不管自己做什么，迟观白应该都只会乐意，而不会拒绝。
好在，池盏想对了。
迟观白确实是池盏干什么他都能接受。
池盏看着感动到说不出话的迟观白，月光下，迟观白眼睛里，有一陇软雾样的稀碎的光。
她跨了一大步走到迟观白面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要是同意，你就抱住我，你要是不同意……”
还没等池盏说完，她就感觉一双大手拦住了自己的腰。
那力度像搂住了万两黄金一样。
她笑了声，刚想开口，只听迟观白已稳定了声音，尽管这声音里是无线激动。
“不会不同意。”
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再追，但你还是要抱住我。
胸腔里像是有烟花绽开，甚至比小时候在首都看到的那场烟花更绚烂，更有力。
心脏剧烈跳动着，像安装了南孚电池。
池盏被自己脑中这无厘头的想法逗乐，她在迟观白怀里笑得一颤一颤的：“怎么办啊，迟观白，我好像很喜欢你。”
“我也很喜欢你。”迟观白闭上眼，哑着嗓子说。
有不知名情绪弥漫在夜色里，弥漫在月色中。
池盏划着船，怀揣满腔热情，看遍了沿途绝笔风景，最终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山。
那是候鸟在北方永久的窝，是信天翁在地上永久的巢。
“告白应该是男人该做的。”迟观白声音听起来有些闷，估计是哭了。
池盏没有放开他，只在他背上抚摸着，一下又一下。
“Lady first.”池盏笑。
“不行，我也得给你告一次白。”迟观白深吸一口气，说。
池盏松开他，看着他有些红的眼眶，笑了，眼底满是戏谑。
“怎么？我的告白不算数呗？”
“不是。”迟观白很认真地看向她，摇头，平和地说道，“你的告白是你的，我的告白是我的，这样双倍叠加，就等于，不只是你在一直喜欢我，我也在一直喜欢你。”
池盏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迟观白的话在她脑子里过了遍，意外地很有道理。
-
那天晚上，他们除了告白什么也没干。
只是沿着道路，绿灯就走，红灯就右转，直到没有路就原路返回，音响里的歌放了一首又一首。
他们什么也没说，就那么安静地坐着，开着，欣赏着。
很是惬意。
最后下车分别的时候，池盏指了下脸，轻轻点了点。
姑娘脸上肉软，戳一下一个坑，十分可爱。
昏黄路灯下，迟观白凑上去，轻轻吻了下，神圣虔诚。
池盏笑着冲他招手，说：“晚安。”
“晚安。”迟观白点头。
迟观白声音听着依旧沙沙的，哑哑的，听得人耳朵发烫。
池盏一下子转过身去，小跑着回家，从背影都能看出来，姑娘此刻的心情十分雀跃轻快。
她跑进小区，到了一个转路口时，池盏骤然回头。
迟观白就那么安静地站着，注视着。
她见迟观白依旧在小区口等着，大幅度晃了晃手：“晚安，快回去吧。”
迟观白点头，也罕见地扬声喊道：“好的。”
池盏回家后，抱着小狗撒了半天的癔症，在床上笑了好久。
有种不切实的虚无感。
她……这就有男朋友了？
这对于很久没恋爱过的池盏来说，有点陌生了。
可心脏依旧跳个不停，她举起手机，打开了12306，查看着去云南的票。
日照金山，该提上日程了。
池盏查了下，说日照金山最佳观测时间，是十一月。
那就冬天再去。
-
翌日，池盏醒得很早。
她看着手机上系统自动挂断的微信通话，心里还是不由地翻滚着泡泡。
池盏不知道迟观白醒没醒，可她就想给迟观白打电话。
电话拨出去，刚想了几声，就被接通了。
“早安。”对面人懒懒说道。
声音里是将醒未醒的颗粒，苏得池盏腰窝发麻。
“早安，男朋友。”池盏笑。
小狗听到声音，也跑进来跟着凑热闹。
池盏把小狗抱上床，一边挠着小狗下巴，一边和迟观白讲话。
“早安，女朋友。”迟观白也跟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