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1 / 1)

一小撮火焰在郑铎的眼眸中亮起来,映衬着高耸入云的雪山,也有了勃勃生机。

燃烧起来的光芒逐渐温热了雪山的寒冷,冰冷的力量下,巨大的崩塌压迫,他眼里的光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暗淡,暗淡的有些神伤:“如果早些明白,阿哥就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了。”

“我阿爹又何尝不是呢。”望着窗外的姑娘,只落得这样的一句感叹。

“他们也是为了我们,郑铎,人得要往前看。”

陈皇的后宫宴席是有些日子没举办过了,如今特意安排在绘春楼,又安排曹公公去延请陈良甫和陈善宇兄弟两人。

“殿下觉得这只是一场宴席吗?”传旨的曹公公才走,卫揭的声音冷冷的在房间里响起。

“父皇自从得了胡崎姚,就鲜少和我兄弟相聚了。”陈良甫一边着手系着腰带,一边向卫揭的方向迈出一步,这一步并没有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反而因为方向的问题,使两人隔得更开了。

陈良甫停在光影中,打量着黑暗下卫揭的神情,他终于是皱起了眉头:“卫公子,我知道父皇此举何意,但也着实不想错过和他老人家说话的机会。”

卫揭愣怔住了,“殿下多虑了,在下并没有这样的意思,只是联想起早朝上的事儿,觉得殿下实在应该多多在意才是。”

“我自有分寸。”陈良甫依旧嬉笑着,却已经打断了卫揭的话语。

初上的华灯,喧闹的歌舞,暂时掩盖住了各路心思,隔座送歌,推杯换盏间,他们将有些话说得更透彻了。

“老皇上是准备要将高裕公主送给启润了。”贾丞靠在崔将军的脚边,一脸谄媚的笑道:“将军到时候进进言,将这份差事揽到咱们十二更来,就又是一笔可观的银两了。”

原本两进三出的院子,中间的隔当尽数换成了推拉的雕花木门,这会儿又都开着,就只看从房檐上垂下来的红绸缎,柔柔缕缕的飘啊飘。

崔将军掌心里捂着一只酒杯,伸出食指向贾丞展示着他的杰作:“堆枕乌云墜翠翘。柳下朱门傍小桥。你看这嬛嬛一袅,岂不比楚宫腰更有风味?”

贾丞奉承的应着,顺着崔将军的目光看过去,漂浮在风中的绸缎左右飘荡。时而抚媚无骨,时而翘首轻勾。

“……再配上咱府里的好酒,午夜惊梦,岂不要感叹一句满眼春娇。”

贾丞在崔将军的话语中逐渐迷离了双眼,几点星子的夜,竟真觉两排宫娥,身披绸缎,向他缓步而来。

吹箫的宫娥,和那抱阮的娇儿,眼前烛光如昼,贾丞靠在脚踏边,心想还要什么神仙殿,如今自己又岂不是在水云间?

“黄金弹拨春风手,贾丞你看看,我要不得黄金,就用这铜钱,挂满窗棂,借风力运作,他绘春楼里的宫娥,也不如我这儿的曲美。”崔将军摆脱了贾丞的倚靠,挣扎起身,摇晃的手指伸向明窗之外。

他看不见用力鼓风的侍卫,也看不见落了满地的银角杯。

“不过将军,我还是想尝尝那绘春楼里的味道呢。”贾丞肥润的身子艰难的向前伸探着,唇齿间的舌也忍不住要伸出来,滋润干渴的绛紫色的唇。

崔将军哀叹一声,俯身坐回刚才的位置:“老皇上要把高裕公主嫁给启润,真是可惜这娇美的小丫头了。”

“世上每一样精美的东西,都暗中标好了价格。譬如——这些美人儿——将军想要,总该小心些才是。”深沉的夜色里,一袭黑影在门前出现。

如果你见过黑夜里的高山,那他俊朗的身姿就是其中最具有压迫感的一座;如果你听过海底深处的波音,那他冰冷的声音就是其中统领一切的海妖;如果你有幸入了一处黑峻神秘的古堡,斑驳的墙壁上的一点血红,正涂抹在他的唇间。

在他出现的瞬间,贾丞向后仰动身子,崔将军手中的酒杯停滞在嘴边。

他才不会顾看这些。

两侧仙鹤用头颅托举起来的蜡烛在他的脚步间熄灭,他走向最靠窗的位置,宽敞的横榻上他曲起一条长腿,月光躲开了他的面容,星子绕过了他的眼眸,只有那一双材质特殊的军靴,还有一点光亮的闪烁。

“我并不喜欢光。”他冷冷地说道。

崔将军讪笑着,呵退了上前点灯的侍者,肥胖的身子滚动着,和贾丞挤在一起,挪动向房间唯一还有光亮的小角。

“新来的那批姑娘,今晚就要入住绘春楼了。”贾丞一句不着编辑的谄媚,颇有些邀功的意思。

崔将军冷哼一声,不晓得是从哪里惹来的火气,这会儿全落在了贾丞身上:“入住绘春楼又怎么样?没一个得的了圣上的恩宠。”

“以貌侍人终究是不长久的。”徐斐森寒的声音传过来:“老皇帝身边从不缺少美人,差的是那点会体恤人的心思,将军跟在皇上身边这么些年,总该明白这点意思。”

崔将军愣怔住了,半晌才说道:“如今将启润放出来,倒惹得皇上颇有几分赏识陈良甫的意思。”

“野心需要混乱来满足。不过三年的时间,就已经让太多的人沉迷在了安逸中,他们忘记了征战的血腥,也忘记了为什么需要我们,只有当混乱再次出现,他们才能够想起这些道理。”他眼中的冰冷逼近,压迫着沉沉的夜色。

“若不是我们,如何压得住南疆的战事。”崔将军恨恨地说道。

徐斐忽然笑了:“将军不是喜欢高裕公主吗?用不了多久,老皇帝就得乖乖给将军送过来。”

他眼眸里的神情,深邃而难以琢磨。

崔将军忽然不应声了,他向后靠着,打量着徐斐的神情:“这样的美人儿,王爷难道不动心?”

“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罢了。”徐斐已站起身走出好远:“房间里的光,太刺眼。”

夜晚的绘春楼,并没有崔将军设想中的莺歌燕舞,御膳房的菜肴摆在一张不大的圆桌上,无关紧要的人尽数撤了下去,坐在桌前的三人,相顾无言。

精美的菜肴成了点缀夜晚的摆件,筹备歌舞的胡崎姚在几次尝试后终于愤闷的离开了,大概终于做到了他想要的状况,陈皇率先说道:“将阿玉嫁给启润,你们两个觉得如何?”

“阿玉母妃早亡,这样的事情,只消得父皇同意便是。”陈善宇率先开口。

陈皇的问题在朝廷上便已经说过了,这会儿再问出来,总归是想要听点不一样的,在座的这两人心里都是明白。

然而陈善宇的心思到底不只有这些,他悄没声的打量着坐在身边的陈良甫,心想着他那一母同胞的妹妹,可不能嫁个颇有权势的人家。

“父皇。”陈良甫打量着陈皇的神情,试探性地道:“阿玉到底还小,母妃走的又早,不如让她在父皇身边再留几年。”

他见陈皇没有说话,浮肿苍老的面容上似乎没有要驳斥他的意思,终于又说道:“况且启润,并非是一个很好的归宿……”

“嗯。”陈皇点了点头:“到底还是你这个亲哥哥,更心疼她一些。”

“来,来,咱吃菜,别光说话……”陈皇的话语中,陈良甫不禁放松了下来,然而被驳斥了看法的陈善宇,似乎也没有那般的失落,端正有力的眉宇间,闪过一丝或有或无的笑容。

从崔将军府邸出来,徐斐一眼便看见了站在城门楼上的卫揭,那双臂环抱胸前的剑客也看见了他,冷冷的眉眼看过来,徐斐却理都懒得理。

左右不过是陈良甫值夜的时日,即便陈皇召他进宫,也总归不是他徐斐分内的事儿。

况且他本来对京城的治安也没甚兴趣,这会儿在长安道上又遇不上余稚龄,手里的缰绳不由得催动马匹,加快了进程。

夜晚的风有点冷,冰凌一般的刮过他的脸,他平日里并不会在意这些,如今倒觉得有几分好处,至少吹淡了游走一周,粘在身上的酒气。

万星楼门前不曾有一个侍卫,昨日里打帘的雪鸦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只一盏油灯从窗透过来,徐斐牵着马,忽然有了几分犹豫。

“拴树上就是了。”

是她的声音,徐斐抬起头,看见余稚龄孤身而立,倚在门边。

她披着一件雪白色的外衫,内里虽还是一件佛青色的长裙,模样款式却要比白日里间的精简了不少。

月光将她的侧影投在青石板上,徐斐瞧着,宛若是一支雨后初出的梨枝。

“快些进来吧,外面风冷,看来是要变天了。”她向门后躲了躲身子,将更多的光从房间里泄露了出来。

徐斐应了一声,赶忙跨步上台阶,跟在余稚龄的身后,进了房间。

窗边的软榻上并没有人,那个温婉的姑娘,此时正轻轻抬手,抚掉了他肩上的霜。

“卫揭就在城楼门上看着呢,你还要过来。”她淡淡的声音响起来,人已经走到了软榻旁,刚刚那轻柔的手,植入痛错觉一般,存在于他的脑海。

“管他呢。”徐斐轻松的笑起来,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幽绿色的小瓶子放在桌上:“诺,给你的。”

“什么东西呀?”余稚龄拔开小瓶子的盖子,凑在鼻尖闻了闻:“安神助眠的熏香啊。”她一下子就分辨出了其中的东西。

“昨夜里你喝的安神药,到底是医药,伤肝伤脾,这里面我用的都是自然香,你先用用看效果怎么样。”他一路赶过来,吃了不少风,嘴里干干的很是难受,便抢了余稚龄新倒的一杯梨子汁。

“那是我的杯子。”余稚龄虽然这样说着,却没有丝毫要去阻拦他的意思,挪动着双腿盘坐在榻上,她眼眸里望着他,渐渐有了笑意。

“怕什么,在西洲雪山的时候,咱俩还分吃一条鱼呢。”徐斐还没说下去,自己便笑了。

余稚龄撤过毛毯搭在腿上,徐斐眉眼间的笑意,让她头一遭主动说起了那时候的事儿:“我那只啃了一半的梨子,扔在地上了,你还要捡起来,告诉我不要浪费。”

被揭穿过往的徐斐露出了一丝丝的囧意,然而他却不肯让余稚龄放过其中的话题,紧缠着便问道:“你那时候遇上我,觉得如何?”

余稚龄眨了眨眼睛,双手也伸进了毛毯里,晃悠着上半身笑道:“我把你从乱军中翻出来的时候,一张脸上黑漆漆的,我晓得你长个什么样子呢?不是个缺眼睛少耳朵的妖怪便好了呢。”

外面的风胡哒哒的吹着窗,她跪坐起身,用力拽回窗扇,阖在一起。

“就是个妖怪,你怕不怕?”徐斐趁机钻进她的怀里,仰着脸去看她的面容。

“西洲炼鬼的人那么多,我怕什么?”余稚龄嬉笑着,落下来的小手就往徐斐的脸上拍。

徐斐握住她的手,轻轻一带,人就转向了他的臂弯。

他将头枕在窗台上,悄悄的松开了握着余稚龄的手。

“你没见过西洲炼鬼的人呢,大白天的也赶着一群小鬼儿出来,满大街的碰上一个人,谁晓得那是个有腿的还是没腿的。”余稚龄还在说西洲的炼鬼人,似乎并没有在意到徐斐的动作。

“街上看起来很拥挤,实际上并没有多少人,就算是和他们撞上肩,也是‘嗖’的一下就穿过去了。” 余稚龄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先前伸探的动作模仿着穿人而过的鬼魂。

“但你还是喜欢西洲。”徐斐的目光映衬在烛光中,扑朔迷离的让人难以捉摸。

余稚龄愣了愣,垂下眼眸拨弄着裙边的挂穗:“肯定要比京城好。”她扬起眼眸笑了笑:“鬼魂又不伤人。”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将不远处的软枕拿过来,想要给徐斐垫在脖子下面。

“京城里都是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徐斐原本是要说上这么一句的,余稚龄小巧的手凑过来,望进她那双亮闪闪的眼睛,他忽然就不想说了,骤然收口,他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冷不丁来了一句:“崔毋育想要高裕公主。”

余稚龄没什么意外的:“得了高裕公主,就是又抓了一手皇权,崔毋育养在府邸里的丝绸美人,听说跳上舞也是八八六十四的规制。”

“到这个位置的,哪个会没有野心呢。”徐斐忽然坐起身:“我有点饿了,你这儿有没有什么吃的?”

“哦。”余稚龄应了一声,手中的串珠一抛,勾开了软榻那边的小柜子,映入眼帘的是各式各样的小盒子。

余稚龄拿起了最上边的一个:“这里面是核桃酥。”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只有一块核桃酥孤零零的躺在里面:“哦,只有一块了。”

她仰起脸,笑起来。

“还有这个,这个也很好吃。”余稚龄将核桃酥放下,又去拿另一个盒子。

徐斐凑过来:“这里面怎么还剩这么多。你不会是不喜欢吃,特意推给我的吧?”他虽这样说着,却已经拿起一块,放在了嘴边。

“好吃吗?”余稚龄看着他问道:“放这么久,都不脆了。”

“这不就是燎货儿吗?”徐斐一口尝吃了其中的味道。

“你吃过呀?”余稚龄惊讶的睁大了眼。

“之前出征的时候吃过,很早很早以前的事了。”徐斐说得有些含糊。

余稚龄找了一个碎开的半块,放在嘴边轻轻咬了一口:“这是我哥特意让人从拓西送过来的,是我们府上的老嬷嬷给做的。”

“那是了,家里的味道。”徐斐的嗓音有些低沉。

余稚龄将小盒子推向他。

“我阿娘就不会做什么点心,不过她下的面很好吃,以前在南域,兵营操练回来的晚,她就总会给我和阿爹下一碗面,清汤挂面,那时候不觉得,现在想想就觉得很好吃。”一块燎货儿多少引出了些内心的情感,他缓缓地说起从前的事儿。

“我还有幸吃过一回呢,不过那时候太小,没什么印象了。”余稚龄屈膝靠在背后的小柜子上,看着对面男人暗沉的眼眸,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那是她还在皇宫里住的时候吧?”徐斐觉察到了余稚龄神情上的变化,伸出手要去揉平她眉间的苦闷:“别皱眉,她们走了也是希望我们能更好的活下去,这不还是你跟我说的吗?”

余稚龄别开脸,沉闷的神情中她努力的弯起唇角:“王妃是很善良的人……”

她在这个时候,还忍不住去安抚他。

徐斐微微动容,凝望着对面女子低头不语的神情,她总是能够说出他最需要的话语,可她大概还不明白,这话落在一个男人心里,会荡漾起如何的波纹。

“其实她并不会养孩子。”徐斐微微笑着,对上余稚龄惊讶的神情:“小时候跟阿爹的时间要比和她更多一些。”

“可能是头一个娃娃,王妃还不太适应。”余稚龄想了想,说道。

徐斐的目光穿透云雾,俊朗的下颚线在烛光里勾勒出完美的弧度:“她从没想过要做母亲,连嫁给阿爹,也是很突然的事儿。”

眼见着他平淡的说着过往的人,脑海中又出现了那个低落沉闷了无生气的小男孩。

那个破烂衣衫的孩童,余稚龄耐着心去将他藏起来:“那个安神香还没燃呢,也和平常的香是一个点法吗?”

“都一样的,你拿过来,我给你弄。”徐斐伸出手,示意余稚龄将小柜子上的香炉拿过来。

“这样主动?”他苍白的手指搭在香炉上,却迟迟没有接过,一双眼眸闪烁若星子,再没有往日的清肃。

余稚龄向后跪坐,松开了拿香炉的手:“在熏香上的造化我虽比不上你,其中用了几味料材,却也分辨的出来。”

徐斐端正身子,一柄小巧的金铲捏着手中:“我若想杀掉一个人,断不会再陪她说上这么多的话语。”

一句话,宛若随口。

余稚龄指尖轻轻摩挲着端在嘴边的茶杯:“将死之人,何必浪费口舌。”

她转过头来,将茶杯放下:“也不光是将死之人,话不投机者,三句都多。”

徐斐将安神香调整出适合的形状,苍白的指尖捧着香炉的边沿,不屑地嘲讽道:“这世间,不投机者为多。”

余稚龄挑动眼眉,手指搓动,一簇火焰点燃了香炉中的安神香。

悠远的白烟从上盖的镂空中飘出,直至晨光熹微,方才散落。

暖帐中的余稚龄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招呼着门外的雪鸦:“知会洛寒酥一声,我一会儿过去用早饭。”

清早的时分,绕过上朝的正殿,穿城而过的长安街上,此时空无一人。

两侧迎风招展的酒旗还七扭八歪的斜在道路两边,来不及收起的平板车,撒了一地印迹未散的糖酥,重整倒来,还可见昨晚街市间喧闹的模样。

尚未穿好上衣的京城小官正催促手下收起这一切的狼藉,他无比迫切的想要余稚龄的轿撵等一等,哪怕是慢一些也好。然而还是越来越近了,那四人抬的轿撵,宛若泰山重势,向他压来。

“肴相,是下官管事不利,您通融通融……”他凑在余稚龄的轿撵边,一脸央求。

余稚龄懒懒地靠在轿撵上,并不去理会他一会儿一句的请罪。

只等到停在了洛寒酥的如意坊门前,才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赶走了一路跟过来的小官儿。

一处紧邻官府衙门的如意坊,放眼整个大陈,也是无二的一份。

当年洛寒酥向余稚龄要这一处地方开如意坊的时候,余稚龄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她到底也不是什么儒雅高深之人,只想着这地方离弥彰近,平日里来吃个饭也方便。

如今再看看,依旧要感叹脚程方便,从皇宫里出来,也不过就片刻之间。

“幺姑往里来,早饭已经备下了。”一个素衣素裙的姑娘伸出手臂,套在手腕上的金镯子因为她的动作露出来,余稚龄的手指在她的掌心点了点,笑道:“这金子要送去金店打理打理了。”

洛寒酥俯身拾起余稚龄落在轿撵上的宽大裙摆:“现在的京城里,那还有几个人带这样的镯子。”

“不论是什么的样式,银两送到了,他们都是要办事的。”余稚龄微微笑着,戳穿了洛寒酥的借口。

“幺姑放宽心吧,这点事情我总归是会去办的。”洛寒酥跟在余稚龄身后,回廊穿过,一路有打帘的丫鬟,将珠帘掀起。清脆的声音,在她们身后,汇聚成一道叮咚泉水。

“郑铎没过来吃?”余稚龄在丫鬟端过来的水盆里洗了手,看了一眼桌上未动一筷的菜肴。

“他昨夜里在我这里歇息的,早上走的早,说是要先去弥彰转一转再上朝。”洛寒酥将一块干净的手帕递给余稚龄。

“昨夜里是哪个姑娘?看样子哄弄的他还是蛮高兴的。”两个姑娘家说起八卦来,总多了几分兴致。

“叫了寅瑶,异域的姑娘,别有一番滋味。”洛寒酥也是一副‘大家都明白’的神情。

余稚龄嬉笑着,拿起一块饼卷起小碗里的虾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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