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倦(1 / 1)

余稚龄笑了起来:“如果我是她,早早看清形式,嫁给启润才是正道。”

“为何?”徐斐忽然来了兴致。

“只有启润会为了她对抗陈皇。”余稚龄冷静的说出自己思考的角度:“她最好的归宿是许配给一个老老实实的读书人,但陈皇是肯定不会允许的,倒不如跟了启润,虽不如意,却也能活命。”

“幼幼。”

“嗯?”

“你选男人的时候,也是这样考虑的吗?”徐斐很认真的在听余稚龄的分析,末了他这样问道。

余稚龄笑起来:“我从不是她,也不可能是她。”

“我没有一个不切实际的哥哥,也不用地方父亲的费心算计,然后我还会遇上你,徐斐,你们每一个人都很好。”她仰起头,看着徐斐,粉嫩的指甲轻轻划过他严谨的衣领,勾过他脆弱的脖颈,再然后,执起他的手,覆在了自己左侧的脸颊上。

“你永远不会是她……”

斑驳的火光里,对视的眼眸一眨不眨,藏在漩涡背后的灵魂,从未觉得如此的靠近,她的坦诚,他的谋划,终于让两颗漂泊的心,真切的看到了对方的模样。

“我知道……”余稚龄小小的应了一声。

晚间的风很温和,况且有高大的宫墙庇佑,并没有多少吹落在两人的身上,只是萦绕在空气中的寒意并不会因此散去,那种感觉宛若是身处在一个巨大的挂炉里,’飕飕’的冷风烘烤着它所能接触到的一切。

“回去吧。”余稚龄忽然这样说道。

即使是这样说,也并不代表她就不认识徐斐在宫里的住处,只是两个人一起行走,你总要和对方说一下,接下来的打算,否则他一不留神,没能心细如发的感知到你的心绪,两个人拌在一起,没走好道路不说,只怕还要摔上一跤。

余稚龄觉得徐斐应该也是认同这种观点的,也许他并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但至少他在行动上,是践行了这样的信条。

“老皇帝想要将陈善宇带回来的赤柄稔铜练成一把剑。“徐斐说出了他这趟进宫的原因。

余稚龄忽然想起来,自己并没有听宋颍川说这方面的信息,如今回想起来,确实是她不想要去打探的,这种想法一经被感知,余稚龄就清楚的知道,她是如何想要听徐斐和她分享经过的事情。

她从未觉得,打探情报是如此没有情义的一件事情。

她的思绪在徐斐的注视间回笼:“你想要为他练成这把剑吗?”

徐斐虽然没有明说,但余稚龄也知道这个任务陈皇一定是交给他的,一句概括的话语里,她在询问徐斐后续的打算。

“要练成,至少在交给陈善宇的时候,是一把锋利的宝剑。”徐斐风轻云淡地说道。

余稚龄闻言点了点头,暗渡陈仓的事情,徐斐向来是比自己做得好的:“等到了剑练成的时候,我着人从北疆进献一匹凶猛的野兽,再让人撺掇陈善宇当场试剑,只不过这样的话,你的责任就逃不掉了。”

余稚龄转过头,看着徐斐,浅笑嫣然的模样丝毫没有因这份逃脱不开而产生担忧,她甚至有些期盼看到徐斐的安排。

“不过是小事。”徐斐为她掀起厚重的门帘,暗沉的房间里,没有点一支蜡烛。

“我若不牵扯进去,陈善宇如何能安心的接受那把剑呢?”

余稚龄一边听着,一边从小桌上拿过一支短小的蜡烛,放在嘴边轻轻一吹,那支蜡烛便闪烁着,露出了橙黄色的光芒。

她将蜡烛固定在烛台里,放在了当中的圆桌上,跳跃的烛光瞬间萦满了整个房间。

余稚龄笑笑道:“他们陈家人到底还是有些心思,不然那会儿也不会拿捏了先祖,坐上如今的位置。”

徐斐从另一边走过来,手中拿着填好了清水的茶壶,打算放在火炉上的时候,余稚龄指尖一错,一簇小巧的火苗落在上面,点燃了火炉里堆积的木材。

余稚龄伸手从架子上取了一个支架,递给徐斐:“诺,给烤点东西吃。”

徐斐微微一怔,余稚龄紧接笑道:“还没吃饭呢,热点东西吃一口。”

徐斐将架子架在火炉上:“要不叫个席面吧。”

余稚龄摇了摇头,“宫里的东西没什么好吃的,况且我也饿过了劲儿,只垫一口,让胃里有点东西就是了。”

她将夹好肉的饼子递给徐斐,随即懒懒地靠在软榻上,温润的烛光里,她看着徐斐为她在火炉边,烘烤着饼子。

这样的场景看的久了,竟然觉得神思也有些疲倦了,她伸出手支着头,慢慢的眯起了双眼。

“给。”徐斐在叫她:“幼幼,要吃了再睡。”

余稚龄觉得这一会儿的自己只怕已经睡觉了,但她还是在徐斐的声音里睁开了双眼,用一只手拿过烘烤过后的肉饼,放在嘴边小口小口的咬着。

“……好吃……”她含含糊糊的说道。

徐斐显然是没有听清,此时,他狭长眼眸里的目光,看着余稚龄如此松缓的状态是变了又变。

这样的目光到底该用什么样的词语形容呢?也许是温润,但似乎又有一种占有的想法,可是不管如何,这样的目光在平常的任何时候,从未出现在他的眼眸。

余稚龄一笑,抬起眼眸看着他,然而疲倦感到底是影响了她的思绪,以至于她也没有敏感的神经去体悟徐斐的目光了。

“我小的时候就觉得,夹了肉的饼,就很好了。”

徐斐伸手将一旁的软被拽过来,俯身替余稚龄围上:“天底下有那么多好吃的呢,比肉饼好吃的更是数不胜数。”

举着肉饼的余稚龄显然并不认同他的说法,迷糊中她摇了摇头:“不是的,徐斐。天底下那么多好吃的,也不是每天都能吃到的。生活里固然也充斥着很多美好,但我有你就够了。”

如果余稚龄在清醒之后还能想起这句话,大概十有八九或逃避的不去承认。可到底和什么会说出如此赤、裸的话呢,余稚龄觉得还是要怪徐斐,怪他对自己毫无逻辑的话语,也句句必应。

听到余稚龄话语的徐斐,为她折叠小被的手一抖。

随即他笑起来,凑的余稚龄的耳边问道:“幼幼,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余稚龄终于肯将没有吃完的肉饼放回去了,动作之间,她似乎点了点头,又似乎没有回应,但徐斐觉得,她会讲出这样的话,对他而言,就已经足够了。

迷糊的状态终于侵占了头脑中最后的一丝冷静,余稚龄拱拱身子,将自己藏进了小被里。

徐斐起身,从柜子里拿出枕头,一抱两个,他将另一个小心的枕在余稚龄的脑后。

随后他抬手,挥灭了桌上的烛光。

仅借着月色透入房间的光,他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她终于真切的存在于自己的身旁。

直到这会儿,他才明白了想象力的匮乏,往昔光景,他也曾幻想过和余稚龄相处的模样,那时候的他觉得要和她玩闹,要和她欢笑,可这会儿的他才终于意识到,原来如此安静的相处,就只是这样看着她,他就已经感到了满足。

他忽然就理解了余稚龄所说的话——

有你,我的生活就已经很好了。

余稚龄的平日里的生活是很规律的,时间点的安排早已经植入她的身体,距五更好有半个时辰,她渐渐从梦中醒来。

转身看见和衣睡在自己身边的徐斐,余稚龄伸手在他的腰上拍了拍,随即坐起身,闷声道:“起了。”

她缓了缓神,立刻站起身将榻上的被子收好,抬腿跨过徐斐的时候,她伸出脚,小力道的踹了他一下,“怎么还不起?一会儿不是还要去上早朝吗?”

徐斐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她,闻言他一笑,随后他坐起身,同余稚龄慨叹道:“良宵苦短啊。“

”没事的。”余稚龄应道:“既不是孤夜,也不愁长。”

她说完,也被自己的解释弄的一笑,随后将房间内的东西一件件规整好,才满意地倒了上一杯昨夜的茶水,叉腰站在房间中央,看着布置的一切。

徐斐忽然从背后抱住她,侧头将下颚抵在余稚龄的肩头,他问道:“幼幼,看什么呢?”

余稚龄将茶杯放下,粉嫩的手指在房间的范围里一指,她道:“你看,是不是干净了许多?”

这实在是不能够看出来,毕竟房间里的东西只有那么些,余稚龄既没有擦拭,也没有替换,充其量也只是将它们摆放整齐。

然而她就是那样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徐斐轻轻一笑,终于还是在她威逼利诱的眼神里,连连承认并给予了赞赏。

这当会儿出去,已经不可避免的会遇上前来上朝的臣子,徐斐说要用马车将余稚龄送出宫,余稚龄却说不用,她正好借着这会儿的功夫,到姜宜桦那里去坐一坐。

自打陈皇有了胡崎姚,来姜宜桦宫里的次数,是没有以前勤了,然而他偏偏又在这个时候赏赐了姜宜桦一处汤浴,就藏在这个中规中矩的建筑里。

素白的薄纱从四周的木质支柱上垂下来,围绕出方方正正的空间。蒸腾而出的热气带给人扑面而来的舒适,温泉水通过假山环绕的引流,源源不断的流进这里。

余稚龄将外衫褪下,坐在边沿的位置上,用脚啪哒着温泉水。

“你自己府上的汤浴比这里修建的不知道好了多少,偏偏还要来我这里。”说话的声音响起,垂下来的薄纱被脚步风吹开,一个模样清秀的女子端着托盘,走了过来。

余稚龄看了她一眼,笑道:“我府上的还是上游水呢——这不一样,用别人的总归比用自己的要好。”

姜宜桦一笑,将沏好的奶茶斟满一杯率先递给余稚龄,随即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捧在手里,坐在余稚龄的身边:“你不必担心,自打这个汤浴建好,陈皇一次都没来过。”

“他现在对胡崎姚的喜爱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余稚龄虽有耳闻,但多少还是有些震惊。

眼见着余稚龄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姜宜桦连连解释道:“不是说这个,是他从不来这个汤浴……”

“哦,是他不洗澡。”余稚龄领悟到了姜宜桦的表达,点了点头道:“很正常,看也能看出来。”

姜宜桦笑了笑,在这份笑容里,看不出苦涩的含义,她大概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都不容易。”余稚龄转过头,无不感慨的说道。

姜宜桦叹了一口气:“也不能这么说,他年岁大,会照顾人。平日里过来,说说话解解闷,若是得了什么有趣的小玩意,他也能想起我。这样就挺好的了,还要些什么呢?”

她似乎生怕余稚龄会反驳她,紧接着又说道:“他经历的事情多,对很多事情颇有几分见解。况且和谁在一起不需要磨合?他又这样会照顾人,也明白女人的心思。”

余稚龄认真的听她说完,垂下的眼眸盯着泡在温泉里的脚一晃一晃,她的声音像是从悠远的山谷传来:“也是,和谁在一起都是那个样子。”

“我是自己选择的路,怨不得别人。再说了和他也确实没缘分,大概我命里注定就是要进宫的吧。”姜宜桦这样说着。

余稚龄听着她的一番话,虽然觉得并不是所有都来自于真心,但她能这样说,余稚龄心里多少也觉得宽慰。

她站起身,将托盘拿过来,精致的早膳摆在上面,余稚龄将它们连着托盘,浮在了水面上。

温热的泉水逐渐将她围绕,再开口的时候,已经转移了话题:“如果在宫里藏个人,你觉得放在何处比较合适?”

姜宜桦捏起一块米糕放进嘴里,看着余稚龄的双眼,她说道:“看是什么人了。若是平常身份的,倒可以藏在丫鬟中伺候人。若是贵族世家的,总不好要小心对待。”

余稚龄笑了笑,有意识的引导着她的话语:“放进皇宫里,就是要避开一些人的眼线,若是没有个可靠的人监管,总也觉得不放心。”

姜宜桦想都没想就说道:“那不如放在我这里,不论是什么样的身份,都能藏的过去。”

她并不觉得是余稚龄在引导着她的思绪,相反,她还在为自己能够贡献力量而感到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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