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爱(1 / 1)

“可你想要将手中的真实交出去吗?”柔魅的声音从隔窗的另一边传来,红衣衫的公子荼雩出现在了这座小院。

余稚龄看着他,笑道:“十二更的人最近是愈加的放肆了,连我如意坊的后院,也随随便便的就进来。”

公子荼雩玩弄的一笑,慵懒的身子搭在靠窗的躺椅上,“多亏了晋南王的福分,我才得以和弥彰走的更近些。”

落寒酥在一旁笑道:“还要走的近呢,再走的近我厨房里的小点心可都要没了。”

一句玩笑瞬间活跃了气氛,余稚龄素白的手指在桌面上扣了扣,笑道:”你不若来我弥彰吧,十二更可有什么好的?”

公子荼雩拥着毛毯坐在窗边,”我在十二更,还能给你传递消息,有什么不好的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个锦囊放在桌上,松软的布料立刻垂下去,勾勒出了装在里面的令牌的形状。

余稚龄用不着去看,就已经知道其中装的是什么东西,指尖一勾,将锦囊带到自己这边:“怎么到你手里的?”

“我总归要有些途径,不然在这偌大的京城里,也不好生存呀。”他侧坐在光影里,从窗格见投射进来的日光照耀在他的身上,余稚龄忽然想到,他那身红衣,已不知是在多少年岁前,穿在了身上。

就在余稚龄错愕的瞬间,公子荼雩已然站起了身:“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个,你尽快下手,不要让他们抢占了先机。”

日光这一次模糊了他的面容,他就像是藏在贝壳里的珍珠,用一层层保护膜,小心呵护着内心里最深处的那一点念想。

他甚至在最后用手指点了点余稚龄手中的锦囊,那一点,仿佛点出了他的处境。

没有开口直言相求,大概是他最后的体面了。

余稚龄与他相识多年,自然不愿意见他如此卑微。

“胡崎姚的生辰,我会去的。”赶在他走出房门的瞬间,余稚龄这样说道。

他没有回头,隔窗看过去,仍旧是那个红衣潇洒的公子。

“瑶姬是个什么样子的姑娘呢?”落寒酥的话语打断了余稚龄的走思。

他用手支着头,也在看那个红衣飘渺的公子。

“是个很温柔的姑娘,很值得人惦念。”余稚龄笑了笑:“公子荼雩是这样认为的。我碰到他的时候,瑶姬就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天上的悬月总是让人如此惦记。”落寒酥温温柔柔的一句话,点出了公子荼雩的心思。

余稚龄笑笑道:“你说的对,但到底咱们都不是他。”

话已经说到这儿了,某种程度上,余稚龄需要满足一下落寒酥的好奇心。

“瑶姬和他从小定了娃娃亲,两家的长辈关系很好,他们两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那种曾携手在麦田上奔跑的情感,大概总会来的纯粹一点。

“后来荼雩的父亲惹了官司,两家的关系也就慢慢变淡了。”余稚龄笑了笑,向落寒酥解释道:“我知道的也不多,毕竟是人家的事情,他不说,我也不好一直去打听。”

“他母亲的丧葬费,不还是幺姑你给出的吗?”落寒酥在一旁问道。

“哦。”余稚龄应了一声,才像是刚刚开启了那段记忆:“那是后头我遇上他的时候了。那个时候在辽西,他说要到京城来,我身上也没什么银两,就给了他一块玉佩。后来在京城再遇上,他就把登门上最好的一块玉给了我。”

余稚龄顿了顿又说道:“也许瑶姬也会有自己的难处呢,公子荼雩不说,咱们何必插手人家两个人的事情呢。”

落寒酥点了点头,笑道:“这确实是,若真是父母不同意,她一个女孩子家,确是也拧不过。”

余稚龄看着她,意味深长的说道:”不是谁都有出走一生的勇气。”

落寒酥笑应道:“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份能力。”

然而并不只有爱情,任何一件想要夺得到手的事物,都必须具备这两项基础。

“你说这个万国令是四哥弄出来的?”陈良甫震惊的看着带回来消息的宋兆,七皇子府邸里,现在正是一片灯火通明。

在一旁玩弄插花的高裕公主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对于她而言,大部分朝政上的事情,都是一知半解。

然而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陈良甫已经没有精力去照顾她的,还是卫揭,示意侍女将陈忆玉带出去。

陈忆玉并不情愿,然而在卫揭的冷眸中,她只能顺从。

“不然还能有谁呢?”卫揭冷冷的声音并没有完全浇灭陈良甫的幻想,他挣扎着说道:“还能有肴相……”

“万钧策本身就是余稚龄的,有谁会自挖家门呢?”宋兆也觉得陈良甫的猜忌实在是没有什么道理。

“可是她……晋南王不也答应用赤炳稔铜练剑了吗?”陈良甫瞪大的双眼里逐渐又燃起了希望。

“晋南王是因为四皇子带回了赤炳稔铜的原材料,毕竟有皇帝的命令在头顶上,肴相又有什么理由这样做呢?”宋兆沉吟片刻,严谨的给出了理由。

“那也有可能是启润呀。”陈良甫依旧不死心。

见对面的两个人没有立刻说话,陈良甫紧接着又说道:“太子虽然在启润手里,但父皇迟迟没有动作,他想要以此来威胁朝廷的目的就不能够实现,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就选择放出这个消息,以此来获得万钧策。”

宋兆一只手不断地摩挲下颚处的肌肤:“你说的倒也不是没有道理,但启润这个人向来自负,祈安汕的军队在当时确实被解散了,但那些人并没有死去。如果启润回去就征兵的话,以他的身份和影响,想要召集一支队伍是完全可以实现的。而这些人有都是他从前亲自培育出来的部将,他如何能弃之不用,反而惦记余稚龄手里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万钧策呢?”

在没有任何信息的情况下,宋兆只是根据对人性的判断,便分析出了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

“况且就算是能够得到万钧策,能不能调动还是另外一回事,若真是很好操纵,四殿下当初又何必缠着非要娶肴相为妻呢?”

宋兆的补充彻底浇灭了陈良甫最后的幻想,他愣怔后终于喃喃说道:“为什么要这样啊……”

卫揭站起身,冷酷的声音就像是一只冰冷的手,将陈良甫最在意的亲情,践踏在地:“每个人都想要坐上皇位,七殿下。”

“可那是亲手足啊!”陈良甫悲痛的用双手捂住了脸。

宋兆抬起眼眸看了一眼卫揭,心里面多少觉得他处理这件事情的态度太冲了,缓缓的走到陈良甫的身边,他坐下来,平视着陈良甫:“殿下,你也看到了,四殿下是打定了心思要如此的。既然这样,想要迎回太子爷,就只能您自己登上皇位,到时候处理事情,就可以按照我们自己想要的来了。”

陈良甫不再说话,看着宋兆的眼眸,左边的上眼皮在不断的抽搐。

宋兆继续耐心的说道:“您就算不在意太子爷,总要为高裕公主考虑吧,她和您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妹,您如何能放任她不管呢?”

陈良甫在他的话语中,垂下了眼眸。

卫揭并没有宋兆这样好的耐心,当宋兆成功安抚了陈良甫的思绪,卫揭已经不耐烦的起身离去。

宋兆知道这会儿要办成事,缺了这位身手敏捷的大将定然是不行的,赶忙追出去,终于在回廊的转角处,赶上了卫揭。

“卫公子让人好找……“宋兆到底只是读书人的体质,好不容易追上卫揭,已经是喘的不行。

“宋公子可将七殿下劝明白了?”卫揭这会儿说话多少有点阴阳怪气。

宋兆耐着性子好言相劝:“殿下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才听说四殿下做了如此不顾手足的事情,一时接受总会有的。”

卫揭冷冷的反问道:“想要登上皇位,难道就是不顾手足吗?当今皇上早晚会有驾崩的一天,难道等到那个时候,兄弟三人还要谦让着,你做一天皇帝,我做一天皇帝不成?”

卫揭说完,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语气不是很好,顿了顿方说道:“我说着话倒也不是为了埋怨谁,只是这样心慈手软的主子,我们跟着他,总感觉没什么出路。”

宋兆皱了皱眉:“可七殿下从来就是这样的性格,公子跟在他身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还不明白呢?”

卫揭道:“你说的确是事实。可我当初跟在他身边,是觉得他涉世未深,若经过些事情历练,总会消磨了这样的性子。可没曾想,到了如今,他还是这副模样。”

宋兆眉头皱的更深了:“每个人都会有自己最在意的事情,当有其他的事情威胁到了他最在意的东西,他就会做出改变的。”

宋兆的话语显然并没有戳中卫揭内心深处最在意的点,这种解决方式,也没有得到卫揭的认可,或许是因为他并不擅长言语之道,或许是因为他并不想要在这上面耗费心力,但他到底明白,眼下也没有什么更合适的选择,所以他做了妥协。

而此时同样需要做出妥协去侍奉某些人的,并不只有卫揭。

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在落寒酥的如意坊里蹭了一顿午饭的余稚龄,在美美的睡上一觉后,才乘了四人抬的轿撵,向皇宫里而去。

搭在椅背上的手,慢悠悠的玩弄着缠绕在指尖的红玛瑙手串,一颗颗圆润的珠子在手指间蹦跳,也有些许的事物,在她的头脑中得到了判断。

道路两侧的景物早已经没有了吸引力,但事到如今,余稚龄还是清楚的知道,她并不喜欢皇宫。

所以大概来说,她还是要感谢四姑,至少是因为她的乞求,才得来了皇上的一张圣旨,阻断了余稚龄进宫的路。

但也是因为她在感情上的纠葛,才被迫嫁去祈安汕,为辽西惹出了好些麻烦。

可如今她也饮恨归西,那些生前事,也就没了评说的意义。

正这样想着,轿撵一顿,余稚龄睁开眼睛一开,原来是高裕公主,随而笑道:“公主殿下今日如何要进宫来呢?”

陈忆玉的情绪是显而易见的不高:“父皇让我进宫来。”

余稚龄并没有走下轿撵的意思,含笑着说道:“皇帝向来疼爱公主,这时候唤公主进宫,不免要叮嘱一番,公主可一定要耐得住性子。”

陈忆玉不觉嘟起嘴巴,小小的姑娘总是将情绪写在脸上:“肯定又要说给我议亲的事情。”

陈忆玉伸出手去拽余稚龄的衣袖:“幺姑和我一起走吧,咱们一起去见父皇,到时候幺姑也帮着高裕说说,高裕是真的不想嫁给崔毋育。”

“他那么老,那么丑,肚子一挺,都那么大。”陈忆玉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动作,对崔毋育的厌弃是溢于言表。

余稚龄对陈忆玉谈不上有什么样的感情,虽然那小姑娘每一次见到她,都要蹦蹦跳跳的粘在她的身上,但余稚龄从来和她没有共同语言,也不想和陈家的人走的太近。

“高裕,嫁人不能光想着自己喜欢。这个男人是你的丈夫,丈夫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要能保护妻子……”

余稚龄尚且还没有说完,便被高裕打断道:“可是和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我如何能高兴快乐呢?”

余稚龄顿了顿,轻声问道:“那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是刀山火海,也愿意陪他走一遭吗?”

“愿意的。”小姑娘偏着头,最终说道。

“可是生活里并不是每个人都会遇到刀山火海的考验,更多的是数不尽的柴米油盐,碎银几两尚且不足以支撑生活,那个时候,高裕,你还会坚定的选择爱情吗?”余稚龄为陈忆玉设定了一个她从未想过的境况。

“怎么会呢?”陈忆玉说道:“我是父皇的女儿,大陈国的公主,怎么会落得如此地步呢?”

余稚龄看着她清澈的眼眸,再没有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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