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培育中(1 / 1)

蓁蓁被带进苏府后,刚开始还不太适应。还好苏夫人一直比较照顾她,加上她年纪小,又有恩于二少爷,所以府上的人对她都很好,他因此日子过得不错。

蓁蓁见到二少爷是在她被老道士领进苏府不多时,跟苏夫人苏老爷见过面,苏夫人便领着她去了二少爷的院子。见到二少爷时,二少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连呼吸都仿佛飞走了,而且二少爷脸色苍白,像人过世时丢的白纸。

苏夫人牵着她走到二少爷的床旁边,紧接着坐在了二少爷的床上,用手抚摸着二少爷的额头,对她说:“蓁蓁,这就是我的小儿子,他叫存彧。蓁蓁以后都要一直陪着他好吗?”

蓁蓁想着阿娘的嘱托,点了点头,于是也学着苏夫人的动作牵起了二少爷的手。

“好冰。”蓁蓁心里想。

苏夫人忧心忡忡地看着儿子,她见儿子依旧没什么好转,她叹了口气,对蓁蓁道:“蓁蓁就在屋里陪着阿彧吧,要是觉得无聊就去阿彧的书架翻些书来看,待会儿会有下人来侍药,你还小,这些事先不着急,看着就好。饿了就叫门口的姐姐给你端饭菜来,知道了吗?”

蓁蓁又点了点头,她来苏府之前阿娘给她做了她所有爱吃的东西,是她长这么大以来吃过最丰盛的一顿,她吃的饱饱的,即使走了很远的路,她也不是很饿。

苏夫人交代完便出去了。留着蓁蓁一个人在屋子里无聊,想起苏夫人说的“书”,她开始环顾这个屋子。

屋子装饰的很典雅,反正肯定比她家那个小木屋要好看太多,且屋子很大,仅是少爷的卧房就快有她一整个家那么大了,而且旁边连着几件屋子,蓁蓁走了一圈,终于找到了少爷的书房。书房里面有一股淡淡的檀香,书架陈列整齐,上面摆着不少书。她够不到书架上面的,于是便随手拿了一本底下的书,很快又跑回少爷的卧房,坐在少爷床边的小椅上看了起来。

她随手拿的这本,字迹其实不多,然而她毕竟年幼,识字也不多,书没看懂,反而越看越困,不一会儿竟趴在少爷肚子上睡着了。

等她再醒来时,一睁眼就和少爷的眼睛对上了。

二少爷当时才七岁,可是生的已是极好看的了,不像她,当时是个小胖墩。二少爷的眼睛像极了苏夫人,可是比苏夫人的眼睛要更长,形状要更为凌厉,而且睫毛特别长,像鸦羽,一垂下来,就像一片银杏叶,少爷眼睛眨的时候,如同蝴蝶翩翩起飞,配上少爷如秋水般的瞳孔,蓁蓁的小心脏狠狠地跳动了,单纯是被少爷好看到了。

“你是谁?怎么在我的房间里?”被炙热的目光锁定着,苏存彧的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不过没等蓁蓁捕捉这一缕不悦的情绪,下一秒,他就松了眉头,一派温和的模样。

“少……少爷,我是苏夫人找的书……童。”蓁蓁低下头,结巴着说到。

“书童?我……”不需要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进来的下人打断了。

“少爷醒了!来人,快叫大夫!少爷醒了!”

不一会儿,苏老爷苏夫人还有大夫都纷纷赶了过来。

苏夫人最终向二少爷解释清了蓁蓁的来由,并说服了他把蓁蓁带在身边。

至今,蓁蓁作二少爷的书童,已经有了八年光景。如今少爷已经十四,在过几日,便是少爷十五岁的生辰,过完生辰,少爷就要背井离乡,前往重山之外的京都,入太学继续求学。

蓁蓁站在苏存彧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走神,连少爷唤她也没理会。

“蓁蓁,在想什么?”少爷这回拔高了音量。

蓁蓁一激灵,终于把飞出去的神思给揪了回来。她连忙回道:“没……没什么。”

“无妨。”少爷轻笑了一声,“你看我这幅画如何?”

“少爷画的自然是极好的。”蓁蓁真情实感地回答道。

她自然是真心的,少爷自幼聪慧过人,七岁便被冠以神童之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礼乐射艺书数无不拿手,他十二岁那年重游云泽一首随笔写下的诗,便能从金陵一直传到京都,他的老师,当朝大儒慧新对他从来都没有大儒的架子,赞美之词滔滔不绝,与平日里那副老古板的模样完全不同。

少爷今日画的这幅金陵风貌览,笔触到不算细腻,却行云流水,粗细有致,信手一拂,却笔笔都恰到好处。仅仅半天时间,一副粗笔勾勒的水墨画便能收笔,而金陵的市集喧哗之声仿佛跃于耳畔,人情风貌好似近在眼前,秀美河山如同行舟而过,既写神极秒,又能控笔如此,不落写实,已然隐隐有超越当世大家都风范,蓁蓁内心是实打实的佩服与称赞的。

但在少爷看来,蓁蓁的回答显然不是让他很满意,他顿了顿,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只是温和的笑了笑。“你看”少爷指了指画中的一处,是两个小人,“蓁蓁猜猜这是谁,猜对了,就让蓁蓁尝今天母亲送的阿芙糕。”

听到吃的,蓁蓁就开心,小时候阿娘总是和她说:“天底下最重要的就是吃饱肚子,然后才是钱,再是权。”她对吃的,是一直最喜欢的。后来在苏家,渐渐对钱的厉害也有了见识,所以蓁蓁这些年也存了些钱。

“嗯……”她看了看少爷指的地方,其实很好猜,是少爷和她,不过模样看着比现在还小些,大概是幼时一起去逛集会时的场景。那时她对等级这些还没有太多概念,跟少爷没大没小的,后来长大了,老爷夫人都没说什么,少爷也没说过什么,可和少爷玩的一些其他府的公子小姐总是拿异样的目光看她,她渐渐就收敛了,之后也渐渐懂了尊卑礼仪,后来与少爷就不似以前那么亲近了。

少爷其实是不满她的疏远的,但少爷一直都是淡淡的,越长大蓁蓁就越觉得少爷捉摸不透,但是她对这件事一直都是很坚决的态度。一来她不想让少爷在朋友面前难堪,二来她这些年来一直女扮男装,小时候还好,如今已经有些长大了,跟少爷太亲近,会露馅,她没忘阿娘给她的嘱托。

她有些犹豫要不要回答少爷的这个问题,美食在前,蓁蓁犹豫的时间不多,看着少爷望着她的目光越来越深,她结结巴巴地回到:“是少爷和……蓁蓁……”她每月都有按时服用变声药,但此时因为紧张,她的声音变得尖尖得,听着像女孩子的声音。

听到这个回答,苏存彧刚刚泛起涟漪的眼睛此时回归平静,他温和地道:“蓁蓁好聪明。”他起身,把门外侍女刚送来的食盒提了进来,打开,香气四溢,飘到了蓁蓁的鼻子里。

“过来坐。”少爷命令到。

蓁蓁听话地坐在了少爷后面,少爷扭头盯着她,她于是又往前挪了挪,一直等她挪到少爷身边几乎挨到他,少爷才收回视线。他把盘子推到自己的胳膊后面,用手抓了一块阿芙糕,递到蓁蓁嘴边,蓁蓁想用手接,刚抬起手,又在少爷的注视下默默放下,于是她心一横,一口含住了那块阿芙糕,成功从少爷手里衔走了它。

她红着脸吃掉了那块阿芙糕,想着刚刚嘴唇不小心碰到了少爷的手,心里暗暗吐槽:少爷现在越来越不对劲了,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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