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回到家后井木维去了医院,一通各种各样的检查下来,确定没有骨折,只是有些轻微扭伤。
“看上去是消肿了,还好及时处理了。”
“回去以后尽量少走动,按时喷药。”
医生开了张药方,“出去后左转。”
井木维点点头,转身抓着椅子想要站起来。
“诶诶诶,刚刚不是说了尽量少走动吗?”医生招招手,又让井木维坐下,抬头快速扫了眼霍山,又低下头继续写病历本。
“你是她男朋友吧,自己女朋友受伤最好还是多关心点,帮她去拿个药,别懒。”
“……”懒?
他从出生到现在还没人说过他懒。
霍山不置可否,拿上药方快速付清,取了药后便带走了井木维。
一路上,他一直保持沉默。
车内安静得有些出奇,井木维指节微曲,下意识地垂下了手。
她试探性地问:“你生气了?”
霍山向右旋转方向盘,“生什么气?”
“刚刚医生说你的……那些。”
“哦,我没放在心上。”
他们开到了一个路口,头顶是红光闪烁的信号灯。
“而且他说的也没错。”绿灯亮起,车辆继续行驶。
他沉默了会,又继续刚才未发出的解释,“我刚才本来要去给你拿药的,只是小朱刚刚发来短信,耽搁了几秒。”
“……”
“哦。”井木维扯着嘴角,莞尔一笑,“你放心,我也没在意。”
提到朱冬青,井木维忽然想起了他的娱乐公司。
上次谢双他们说的,“小爱豆潜规则我们老板”,忽然像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井木维欠身拿起手边的保温杯,佯装漫不经心地问:“你最近很忙吗?”
“嗯,有点,怎么了?”
“没什么。”井木维顿了几秒,又继续问,“你们公司,是不是培养了很多小爱豆呀?”
车辆驶进车库,穿过一排豪车后,霍山将布加迪停在了最后一个空位。
头顶昏暗的橘黄色灯光徐徐降落,他的手放在深黑皮质方向盘上,青筋顺着小臂幽幽地隐入箍袖,他缄默着,矜贵冷白的侧脸忽明忽暗。
霍山打开安全带,“嗯,这也是我们公司现在的主要业务。”
“……哦。”
她不知道该怎么继续问下去了。
她虽然开了个头,但不知道怎么继续,怎么将问题引到关键点上。
暗暗问他,是不是有了外遇,以霍山的脑袋估计没两秒就能被拆穿。
可是直白地撒泼她又做不出来,她的勇气最多支撑她发个表情包,以开玩笑的方式问出。
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异常,霍山微抬眉骨,“你想问什么?”
“……”
“呃……”井木维挠挠脑门,憋了半天才来了句,“你们公司的小爱豆们,都,都长得挺漂亮的。”
“哦。”霍山恍然大悟。
“我不会出轨的,你放心。”
“……”
果然。
井木维尴尬地提着肩膀笑了下,很快又收了回来。
霍山凝着她,浑俗和光的眸子透出黑幽幽的光,一寸不落地降在她的身上。
他启唇,声音越过头顶,像一台老式留声机在缓缓播放,“那你呢?”
“我?我当然也不会。”井木维斩钉截铁地说。
霍山点点头,“那就好。”
言罢,他便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想为她打开身前的安全带。
井木维用手挡了下,快人一步,率先将安全带的扣子弹了起来。
他不解地凝着她,但终究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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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当天过后是双休,连着的三天假期仿佛上天恩赐,井木维舒舒服服地睡了三天的懒觉。
不过霍山似乎并没有享受到,那天送她回到卧室后,又接到朱冬青第二通催促电话,很快又离开了。
他大概真的很忙。
手机震动,井木维接到了于绛桃的电话。
“喂,木木,你现在在家吗?”
“在。”
“你的腿好点了吗?我来看你?”
从医院出来后,确认只是小伤,井木维才告诉于绛桃自己受伤的事儿。
于绛桃知道后当即便表示要来看望,但没想到她执行力这么强,第二天就来。
井木维同意:“来吧。”
“行,我车还有十分钟就到。”于绛桃的声音忽然小了,“对了,你那塑料老公在不在?”
“不在,他去公司了。”
“?”
于绛桃的声音一瞬又拉高,“不在??”
“你都生病了他还不留下来陪你?”
“又不是什么大病,家里还有林嫂在,没关系的啦。”
生怕于绛桃又发火,井木维火速引开话题,和她聊了聊这两天露营的事儿。
效果很好。
直到于绛桃出现在她家楼下,她也没再提及此事。
“那看来还不错,下次我们也一块去北留山露营吧。”
井木维一瘸一拐地去开了门,于绛桃扶着她,坐到了最近的客厅。
“哇,你这塑料老公这么有财力啊。”于绛桃四处扫了圈,“房子装修得还挺不错的,就是只有黑灰白,太闷了点。”
井木维弯起荔枝眼,唇角微扬,“你这话似曾相识。”
于绛桃臭屁地说:“除了我还有谁能说出这么有审美的话?”
“……”
在北留山上发生的一切,井木维选了几件印象比较深的事儿告诉于绛桃。
提及蒲棣丁时,于绛桃忽然打住,“等等。”
“这个蒲棣丁,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觉得他好像有点喜欢你?”
“啊?”井木维愣了下,背脊打直。
“应该不会吧。”
她和蒲棣丁认识也就不到24小时,他对她的好似乎只是出于礼貌,应该不是出于其他情谊。
于绛桃举起茗茶,“再说点,我再帮你分析分析。”
井木维仔细回忆其中细节,她一边说,于绛桃的眉头一边拧作一团。
于绛桃:“蒲棣丁说他想帮你上药,结果你那塑料老公把他赶走了,第二天还直接背着你下山。”
“我怎么觉得你那塑料老公好像还吃醋了??”
井木维立刻否定:“不可能。”
蒲棣丁认识时间不长,她可能不太清楚他的为人和处事风格,但霍山的她却略知一二。
他心里没有女人。
只是工作。
照顾她也只是因为那一纸婚约和所谓的责任罢了。
于绛桃怒其不争,“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啊,就是太单纯了。”
“长得这么好看,很难会有男生不对你心动的。”
井木维评价:“闺蜜眼里出西施。”
于绛桃臭屁地摇了摇屁股。
“算了,不说我了,你最近过得好吗?”
于绛桃想了想,“还行,我追的小偶像出道了,不负我花了好几百万打投啊。”
井木维微惊:“好几百万?”
“对啊,这个价格还好啦,不算高。”这个钱来说对于于绛桃来说确实只是一笔小钱。
她举起手机,激动地向井木维展示自己的屏保。
“而且我女鹅就是你老公他们公司的,叫戚想瑞。”
“超可爱的啊啊啊啊啊!!!”
于绛桃一边尖叫一边翻出了相册里名为“77[爱心]love”的分组。
嗯。
弯弯眼,小圆脸,小兔牙,粉卷毛,高清滤镜。
确实很女团,很可爱。
“木木,我跟你说我女鹅有多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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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绛桃六点时接到家里的电话,七点前便离开了。
夜幕降临,房间里阒静无声。
一直到八点,霍山才从外面回家。
一进门便撞见了坐在沙发上看书的井木维。
井木维有着一张恬静瓷白的面容,她穿着樱粉的法式睡衣,绑着绷带的玉足斜斜倚靠在沙发边缘,乌发掀起几丝,软软垂在奶白耳侧。
她抬手,将碎发轻轻拢到耳后。
霍山的步子悄无声息,以至于靠近在井木维的身后,她也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
霍山剥下外套交给林嫂,“吃饭了吗?”
井木维忽然清醒了。
她阖上书页,葱白玉指搭在沙发上,想要站起来。
却又被某人摁着肩膀制止。
她只好坐下来,“还没,在等你。”
霍山抿唇:“等我?”
这句话他已经很久没听到过了。
霍山本科和硕士都是在国外读的,从霍宅搬出来多年,他早已习惯了拖着疲惫到极致的身体回家,却空无一人,饭菜独食的日子。
忽然一日,有只洁白得像猫咪一样的女孩子在软塌上安安静静地看书候他,说要一起吃饭。
他竟有些莫名的不习惯。
林嫂早已热好饭菜,走上前来,提示二人已经准备好了。
井木维将筷子递给他。
忽然,手机铃响。
有人给她发微信。
【蒲棣丁】:木木,你好点了吗?
井木维咬着筷子,将手机举了起来,慢吞吞地打字。
【井木维】:好得差不多了,本来也就没那么严重。
蒲棣丁继续发来了许多崴脚时期的注意事项,太热情太详细,井木维只好一一用表情包回复。
霍山瞥了眼她的屏幕,“你在干嘛?”
“没什么,蒲棣丁问我好得怎么样了。”
霍山剑眉稍蹙,“你们加了微信?”
“嗯,那天露营的时候加的。”确切来说是一块弄烧烤的时候加的。
蒲棣丁的信息越发越多,井木维差点以为他是医生兼职码农,写了脚本,自动噼里啪啦地发过来。
大理石桌面上不断震动,她一会拿起手机,一会又放下。
菜肴冒出香气,明明都是刚刚热好的,放置舌尖,却如此冰凉。
霍山忽然冷不丁地叫她,“井木维。”
“吃饭了。”
井木维温吞地说:“哦好。”
原来他不喜欢人边吃饭边玩手机。
她把手机调成静音,不再回复。
上楼回卧室的方法很简单。
吃完饭后,霍山径直抱着她离开。
他的领口散出淡淡的苦艾香,肌肉线条若隐若现,透着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如果要说完全不心动,那也是不可能的。
但井木维很清楚,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爱上他。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赚钱,早点还清霍家的恩情,为这段没有感情的婚姻画上句点。
这样,也是霍山所希望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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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里。
收不到回信的蒲棣丁觉得很奇怪,明明之前一直在发可爱表情包的女孩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冷淡。
是他关心人的方式不对吗?
蒲棣丁仰躺于沙发上,手指悬在“语音/视频通话”的提示上,摁不下,也收不回。
霍敬予走过来和他碰了一杯。
“哟,又在和哪家妹妹聊天呢我看看。”
霍敬予起哄着直接抢走了蒲棣丁的手机。
他一个没拿稳,倒真被霍敬予抢走了。
霍敬予却在看到对方头像和姓名的一瞬愣住了。
空气一瞬滞凝。
台上热歌劲舞,台下醉酒,陷入迷幻境地。
霍敬予的语气很冰冷,完全没了平时玩闹的语气,“蒲棣丁,你疯了?”
“井木维是我哥的女人,你也敢惹?”
“你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欺吗?”
霍敬予的声音招来了旁边戴从昕的注意,她靠了过来,笑嘻嘻地问:“怎么了,你们在说什么?”
霍敬予厌恶地一甩肩头,“没你的事儿,离我远点,找你家欧巴去。”
戴从昕吃了瘪,自然知道再闹下去就是费力不讨好了。
便灰溜溜地走开了。
蒲棣丁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同样严肃了起来,“敬予,你应该知道他们之间没什么感情的。”
“认识三天就结婚了,你哥只爱自己,哪有空管她?他们的结婚完全就是一场纯粹的商业活动,你觉得没有爱情的婚姻能长久吗?”
霍敬予冷笑:“你又知道了,厉害,厉害。”
霍敬予连说了几个厉害,眸底却没有半分夸奖的色彩。
“我说的有差吗?你信不信,她现在痛死你哥估计都还在旁边看他那狗屁股票。”
蒲棣丁的话说到一半,霍敬予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来电提示,二哥。
呵呵。
正巧。
霍敬予冷眸,径直将蒲棣丁拽了出去,拽到一个安静的地儿。
霍敬予打开扩音,“喂,二哥,有什么事儿吗?”
霍山略带烦闷地问他:“药箱你又给我扔哪儿去了?”
“你找药箱干嘛?”
“给她上药。”
“哦。”霍敬予笑得嘴角都快飞到天灵盖去了,“原来你这么爱我嫂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