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1 / 1)

檀昭一改之前的享受,开始不喜欢这里的环境,要是还有野生猛兽,她恐怕小命不保。

面对陌生人的要求,她也只是犹豫了一秒便答应下来。此时此刻,她除了答应别无选择。她收起探测仪,凑近了这个神秘的陌生人。

她听闻过,避难所之外会有这样一种人群,他们认为只有踏遍世界所有的土地,承受一路的苦难,方可给世界带来新的生机。而这样的人群,往往都是孤狼,并且是生存能力极强的幸存者精英。

如果她想在这危机四伏的森林中平安度过一晚,面前的陌生人绝对是不二选择。

“请问你所说的避难所在哪里?”

檀昭斟酌着言辞,尽量带着自己的尊敬。

陌生人似乎没听见这番话。他用他特有的那种缺乏兴趣、漫不经心的方式审视着渐暗的暮色。檀昭遇到过这类人,知道这个时候最好不要打扰他。

“避难所在十公里之外,翻过山脊,紧邻着这条溪流的分支。”陌生人答道,“我们无法在夜幕降临前回到避难所,荒废的基地是唯一方案。这片森林素有不好的名声,时常有人在这里弄得浑身血腥。这里的土壤因为那些人的死去而肥沃。如果你不想成为下一个养料,需要跟紧我。在傍晚我会点燃营火,野兽们不敢靠近火堆。那些家伙虎视眈眈,我仔细追踪了好长时间,饥肠辘辘之下也有可能会拼死一搏。”

“你发现野虎了吗?”

“没有。”陌生人坦承。

“你有任何武器吗?”

“两支剑、一把弓,还有背上的那个大家伙。”

檀昭往后看去,陌生人的背后是一把拼接武器,具体什么作用她并不清楚,但应该是个杀伤力很强的武器。“我叫檀昭,是个科研人员。你呢?”

陌生人重新将他的缰绳牵好,瞥了一眼她,后者直视着他的目光。避难所从没有过主动坦白身份姓名的人。谁会蠢到自报家门?

然而檀昭迫不得已,只有这样才能让对方信任自己毫无恶意。

“北焦之地的邬暮行。”

“好巧,我们的名字一朝一暮,能在这种地方遇见,还挺有缘分的。”檀铃浅浅一笑,“话说,你追踪野虎多久了?”她瞧着这个陌生人似乎并没有外观看上去那样冷漠,而且自己的问题他都有回答。

从避难所到黑顶森林十公里,一共一万六千步。

邬暮行在黑顶森林的松软泥土上,来回踱过不知多少次了。他曾因看穿了避难所管理层的腐败政策对幸存者的危害而被剥夺回到避难所的资格,也许当时走过的地方就是这里。现在他再一次临危受命,追踪莫名数次攻击各个基地的野虎,又或许还有别的野兽,再次踏上这片土地。

可是即便自己如何反抗,避难所依旧盲目地执行着那些迂腐的政策。人类还需要牺牲多少才能洞察一切呢?在人类走向灭绝、世界迎来灭亡之前,还有多少无辜的生命可以被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抛弃呢?

人类得救的道路茫茫。

但人类已不再有时间了。

“还有两千步。”邬暮行计算着到基地的距离,回避了她刚才的那些问题。马蹄声在森林中回荡,仿佛生怕惊扰了暗幕中潜藏的危机,这匹黑色骏马仅以缓慢的速度行走,让人难以察觉它在前进。

檀昭觉得自己比蜗牛快不了多少,脚上那双笨重的黑色登山鞋似乎自顾自地把她往泥地里带。两旁是高耸的枯枝树干,仿佛千万把摆列整齐罗列张扬的尖刀。

她以为,她能够自己找到基地,然后寻找指定她来的真相。她想象自己在这个世界碰见消失多年的父亲,开着玩笑抱怨他离开得太久太久,而没意识到自己已经产生了一些变化:就在她穿梭那个尚未成型的时光机器,来到四百年后的那一刻,她的存在让她的身体结构不得不发生变异。

邬暮行原本不会这么漫不经心。他会格外关注生死攸关的信息——比如,他的武器装备、帐篷和所有食物都在马匹的行李包里,尽管他也会留意身边的环境,但不会让黑马离开自己的视线。

此时的世界几乎没有四季之分了,即便是到了晚上也依旧是像火炉子一般,在焦阳升空时只是更加炽热。檀昭背上的汗不停地往下淌,肩胛骨和不透气的衣服粘到一起。脸上的汗珠不停地冒出,偶尔会流下来落到便捷式作训服上。

更糟糕的是,黑顶森林到了夜间会更加危险。野兽们昼伏夜出,咕哝声与低吼声仿佛贴着地面传输。相比之下,炽热的感觉还容易忍受,更难以忍受的是这么多潜在的危机,檀昭一个人可不够那些猛兽饱餐一顿的。

檀昭的眼睛无处可看,只能看着一望无尽的泥泞走道,看着这里千篇一律的死寂、毫不熟悉的枯枝苔藓。耳朵也只能听着林间偶尔响起的野兽咆哮和身边马匹单调的吐气。

“你不该独自进入这里。我亲身体验过这里的危险。”邬暮行皱起眉头,往后拉开他的兜帽,好让檀昭看清楚他耳朵上的缺口。“两只耳朵,还有左手的三根手指,都算是轻伤了。就算是身经百战的战士也不能保证安全度过一晚,我和另外几名追查兵先后来到这里,等我找到他们,身上已经腐烂,肚子也被掏空了。”

檀昭正要开口,他又说:“我曾是避难所的登记员,从来没有记载过你的信息。”

当太阳西沉,没入山脊的另一端,山影也掠过河谷东侧,移向刀锋般的巨大山壁。然而,檀昭再无心思观赏这里的景色。她饱受惊吓的心被一种叫做紧张的情绪俘获了。

她把手伸进口袋,拨弄着探测仪,试图缓解自己的无措。

然而邬暮行并没有任何表示,他牵着骏马往前走,在泥地上踩过一个个脚印,斗篷偶尔会剐蹭到探出来的树枝,好几次檀昭都担心尖锐的刺头会将它撕裂,可是它每次都能够化险为夷。

“或许你来自别的基地。”邬暮行继续说着,他那匹高壮骏马不耐烦地吐着气,而他更像是喃喃自语。“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生火材料,往前走吧,我会尽量保护你的安全。”

事情至此,檀昭别无选择。既然陌生人已经发话,也只有照做的份儿。

邬暮行打前锋,牵着他那匹长毛的马,在矮树丛里小心翼翼地行走。昨夜下了一场暴雨,这会儿树丛底下有许多石块、树根和水洼,一不小心就会摔倒。

檀昭跟在后面,偶尔还能看见路面上或是树枝上挂着几具骨架,风吹日晒。

暮色渐沉,无云的天空转为淤青般的深紫,然后没入黑幕。星星出来了,新月也升起。就这样,在这个陌生的阴森山林中,一切都在发抖,随后,又复归于寂静。

檀昭心事重重,被猛然停下的邬暮行伸手挡住前进的道路。

她望了过去,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野生花豹。

据说,当你碰到一头猛兽时,如果你有胆量照走不误,别回头张望,不慌不忙,那野兽便不敢上前只是斟酌你是否有反抗能力,起码还有一线生机;而要是你露出害怕的样子,要是你加快了脚步,它便会疯狂地向你扑上来,咬上你的喉咙。一旦被它咬了一口,你就没法生还了。

可是,人类遇到这类猛兽,常常来不及反应,双腿就已经跑出去几步了。不过,如果旁边有个胆量非比寻常的同伴的话,还是有一定概率脱险逃生。

檀昭想知道他们该怎么做,这可是个极大的危险,因为稍不留神他们就会把小命交代在这里。她还在寻思‘这事儿十万火急’,或者暗想‘手里的工具能不能让自己侥幸逃脱’,不过陌生人可比她果断,没有丝毫的迟疑便做出了回应。

“靠后。”

邬暮行迅速拔出背上的一支剑,刀光剑影之间,花豹也奋力直扑,前爪抓向他胸口交叉的皮革绑带。他一个轻巧的回旋,便让花豹失去了平衡。剑鸣清响,长剑的光华在昏暗的山林中起伏跳动。

黑顶森林顿时发出咆哮,成群的黑鸦鸟雀从枝头四散开来,盘旋在头顶像是一定巨大的帐篷,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笼罩住森林中的所有生物。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一声野兽的嘶吼,花豹紧紧抓住地面,旁边的一根枯干在打斗中被掀翻了,露出地下的根系。

花豹蓄势待发,像陨石砸向星球般势不可挡。檀昭吓得嘴唇发抖,恐惧地盯着花豹被划开的背部——一大块肉团还掉在了泥地上,身下有一摊蔓延的浓稠血迹。林间的咆哮洞穿了檀昭的耳膜,带回了她的呼吸,也带来连连的呕吐。

然而花豹并没有发出猛攻,而是低吼着警告两人不要靠近。

邬暮行背靠骏马,全身保持警戒状态。他双手持剑,在空中挥舞了几下。花豹没有再动,仿佛冰冷的恐惧爬上它的面孔,蔓延在四肢,扼住了它的喉咙,继而弓着背部像是催促着他们离开。

“这是怎么回事?”檀昭适才以手护脸,等了半天也不见任何声音,放下手才看见这令人称奇的一幕。很快,她就注意到花豹腹部微隆,如此只守不攻的行为让檀昭猜测这花豹是否事出有因,才会选择防守不攻击。

“不知道,从未见过。”邬暮行谨慎地抬头看了眼周围,树丛间只有呼啸的风和野兽们在各个方向传来的嘶吼。他拉过檀昭,送她上马,一边将长剑与匕首入鞘。当他踱步时,花豹侧目而视,毫无刚才雄伟之气,待他们离开才消失在原地。

他不是个迷信的人,意志也算坚强,但还是不由得为眼前这诡异的景象弄得摸不着头脑。为避免意外横生,他跨越上马,带着檀昭迅速离开这个地方。

空气中的血腥味逐渐变得寡淡,头顶的天空也升起了无数颗冰冷的星星,它们的星光犹如霜雪一样,把没有热量的光亮倾泻下来,像一块苍白的裹尸布似的把世界包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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