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如归梦(1 / 1)

深夜,月上梢头,色如霜,虫鸣声阵阵入耳。

张遮静静地睁开双眼,大梦初醒。

他闻到屋内浓重的药味,还有梦中一直萦绕着他的、枕边的馨香。

下得床来,他有些头重脚轻,不知今夕何夕。

他只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美的梦。

梦中

「漏夜时分,他议完事赶着出宫。

在暗红色的宫墙下,他撞见了一个人,一双像小鹿般的眼睛,定定望着他时压抑着满心的喜悦。

“娘娘。”张遮见礼。

“张大人可否陪本宫走走?”姜雪宁带着一丝试探,后又理直气壮地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娘娘,已是深夜,臣乃外臣……”,

张遮强压下心中的蛊惑,转身离开,身后传来声音,隐忍中近乎哀求,

“张大人,宫里这四面高墙,我日子过得不痛快,我想离开。”

张遮回身望去,姜雪宁隔着满眼的水雾,定定看着自己。

“想离开那便离开。”

张遮听见梦中自己的声音,

怎得如此僭越,又甚是勇敢。

“张大人可以带我一起走吗?”

他看着姜雪宁向他走来,越靠越近,

想转身、想退,却是一步也迈不动。

一双极柔软的小手轻轻拉住自己。

那双明明透着胆怯和不安,却又强自镇定的眼眸狠狠撞进自己心里。

哪怕在梦中,他也能感觉到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突然间似魂魄出窍,他站在一旁俯身看着。

宫道上那个张遮缓缓低下头,静静看着握住自己的那双柔软的手。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时间凝滞了一般,久到一旁俯看着的自己手心都渗出汗来。

那个张遮似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收紧了自己的手掌,紧紧回握住,没有一丝犹豫。

面前那一双眉眼中的星光拨开水雾,缱绻舒展开来。

下一刻,魂魄归窍。

他与姜雪宁同骑着一匹马,飞驰在山道上,不知是想去往哪里。

大雪纷飞,山道甚是蜿蜒崎岖、颠簸地厉害,张遮将姜雪宁拥入怀中,她娇小的身躯紧紧贴着,小巧的脸蛋藏在他怀中,满是淡淡的馨香与温暖。

而他则用宽大的袖袍为她挡去扑面而来的那泠冽寒霜,任由着马蹄往前踏过泥泞的雪地。

姜雪宁抬头望向他,

小巧的鼻尖上落上一朵晶莹的雪花,倏忽间便融化不见。

明眸璀璨若晨星。

张遮没有再克制自己,低头轻轻吻了过去。」

疏影暗香,

浮生一梦。

他唯恐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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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张遮沉睡不醒后,姜雪宁心中焦炙,每隔一阵便进去瞧一眼,昨日,一个时辰竟是进去瞧了十几、二十回。

大家都取笑她到底小姑娘心性,焦躁地厉害。她又羞又恼,但每每还是照去不误。

张遮深夜醒来,思绪万千。他一如往常静静地趴着,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翌日一早,他听见院中传来嘈杂的人声,还有人四下走动,忙个不停,心中微微诧异,家中何时这么热闹了。

正思量间,听着吱呀声响,门轻轻地被人推开,有人蹑手蹑脚进得门来。因着背上受了重伤,张遮一直便是俯卧着,此番醒来面朝墙,也不知是谁进来了。

少顷,有人坐在他床榻边,一只软软的小手上来摸了摸他的脸颊。不一会,脑袋也伸了过来,细嫩粉白的小脸蛋凑到跟前,才看见张遮眼睫微微颤动,正抬眸看着她。

“张……张……张大人,你,你……何时醒转的?”

姜雪宁惊讶得睁大双眼,带着猝不及防的错愕,粉白的小脸瞬间通红。

“我,我不知道你竟是已经醒了。”

因着激动,姜雪宁眼眸蒙上一层水雾,楚楚动人,可怜巴巴地说道。

张遮瞧着,硬生生觉得自己的心停跳了半拍。

他使劲稳了稳心神,敛下了复杂交织的情绪,

“姜姑娘你怎会在此?”

“那天你栽倒在石头上,昏迷了整整三天,伯母孤立无援,来纪府求助我们才知道你被杖责,还伤得这样重……你怎得,怎得一点也不爱惜自己。你知道伯母有多伤心,我们有多担心吗?”

姜雪宁憋了几天的话,连珠炮似地说将出来。

越说越是气急,气他糊涂莽撞,不爱惜自己,眼眶复又噙了泪。

张遮很是心疼,

他默默抬眼望着那双婆娑泪眼,许久说道,

“是我不好……

让你......让大家为我担心了。”

听闻张遮醒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张母做了热腾腾的馄炖,张遮吃了些,服了药又沉沉睡去。

纪殊同几人与张母一起围桌用饭。众人开怀了许多,终于也有心情吃得下东西,也轻松地聊着各自小时候的趣事儿。

听得纪殊同说起自己小时候爱吃糖葫芦,因为糖衣太黏,竟是粘下了两颗摇摇欲坠的大牙在糖葫芦上,逗得大家乐不可支。

“说到糖葫芦,我想起遮儿小时候也甚是喜欢。”张母笑着说道。

提到张遮小时候,姜雪宁几人都凝神起来,不苟言笑的张大人,小时候定不是现在这幅沉默寡言的清冷模样吧。

“遮儿父亲去的早,我又是个没能耐的,当年家徒四壁,遮儿从小只吃过苦,没吃过甜。他上了一阵书塾,那位先生格外喜欢遮儿,有一年过年给他买了根糖葫芦。

他欢天喜地地拿回来,要跟我分着吃,一人一半吃完一颗后,我就借口牙口不好,想让这孩子多吃些。

谁知几周后我才发现,那根糖葫芦他也只吃了那一颗,竟是珍而重之拿帕子包好,放在盒中珍藏了起来。

那时候遮儿年纪尚小,也不知道糖葫芦这样放,早就变质不能吃了。

我问他为何,小小的娃居然认认真真地说道,吃过一颗,尝过甜的味道已经很满足了。想等以后每每觉得日子苦的时候,再拿出来吃一颗。”

纪殊同和姜雪宁听完,均觉心底沉沉地发痛。一个小小的幼童,便已经学会了压抑和忍耐。

大家只看到如今雪松般清寒的他沉默、疏冷、自持,

却忽视了命途落笔挥毫时,预存下的那一层层沉重而粗拙的甲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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