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蓝晴触了霉头,很快身边的人都知道了。
冯大个兴冲冲地来了诊所,眼看气氛不对,又溜了。
不过回去之后,他就找到了冯晨,让冯晨录制一条科普视频,为蓝晴正名。
根据在于,动物用苯巴比妥和人用苯巴比妥是一样的,剂量有所不同而已,然而蓝晴在注射的时候特地调整了剂量,因此不可能对人体有害。
父子两个人这下倒是同仇敌忾,冯晨很快录制好了视频。
冯老总开始找各种本地的自媒体账号转发推广,真金白银花了不少。
但是这个视频放出去却没能引起多少浪花。
拿了最多钱的那个自媒体博主跟冯老总诉苦说:“这个事是真不怨我啊,你看看我连发了多少条,可是吸引不来人啊,这个视频天生就是违背传播规律的。”
“什么违背,啥玩意狗屁规律?”冯老总说。
“人都喜欢看热闹的瓜,有意思,不用推广也能火。这视频不成了科普短片了,哪有人喜欢天天上网上去上课的?”
冯老总想了想,说得确实也在理。
大概是并没有人去理智地关心瓜背后的科学常识,瓜田李下的说法是所以流传,是因为瓜甜,不是因为大家好奇瓜是怎么长出来的。
“人的本性如此啊,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雪花漫天飞,人人不自知,人啊……”自媒体博主悠悠叹出一口气,故作深思状,看上去像个哲学家。
冯老总气坏了,骂骂咧咧地说:“人人人,人个屁,一个个人模狗样的,说到底了都是衣冠禽兽,还动物跟人不同,那动物跟动物还不同呢?人说到底不是个动物,不是个牲口?他娘的,天底下有多少动物知道不,数不清,人你再厉害也就一种,还嘚嘚瑟瑟觉得自己多厉害似的,蟑螂在地球上活了多少年了知道不?”
冯老总这个人倒是有一点,话痨起来说个没完。冯老总和冯晨的发声就这样扑腾了两下之后,销声匿迹了。
之后的时间变得异常的慢。
冯晨也在帮助想办法寻找那个男孩的下落,进程很慢。
汽车票不是实名制,谁买的已经无从可查。
仅有的线索就是那个孩子的半张脸,如同大海捞针。
蓝晴唯一排解情绪的办法就是不停做事,看诊禁令也解除了,蓝晴全身心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这天她又接到了出诊的病例,还是农场郊区里的那只羊驼。
可气的是,这只羊驼的病因还是一样。
急性肠梗阻。
主人并没有按照蓝晴说的,禁止来往的游客们随便投喂。
羊驼依旧是吃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场院外面的地上还有一些形形色色的零食包装。
然而此时羊驼却躺在地上,哼哼唧唧,不能动弹。
“为什么还要让别人投喂?”蓝晴质问道。
“都是客人,那么远过来的,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农场主人无奈地说。
“不好意思拒绝?”蓝晴听了之后更加火大。
“我就指着这点小生意养家呢啊,哪里有得罪客人的道理?”
“不得罪客人?你就可以得罪它?客人重要,它就不重要?没有它你的客人哪里来的?”
蓝晴气的发抖,她本来最近心情郁闷,这次终于忍不住了,干脆骂了个痛快。
“你就说能不能看吧。”农场主人也有些不耐烦了。
蓝晴只好接着对羊驼采取灌肠等急救措施,然而这次,羊驼却没有缓过来,症状反而更加严重了。
蓝晴的脸色阴了下来。
如果这样都没有办法,只能手术了。
时间不等人,蓝晴当下决定,手术。
这是蓝晴第二次进行肠梗阻的手术,第一刀,蓝晴没有开准,没有找到发生梗阻的部位。
这下她头上瞬间冒出了一堆冷汗。
农场主人看到,也不免有些嫌弃,担忧地问道:“行不行啊。”
“不要心慌,也不要打断我。”蓝晴定了定心神。
她还以为下次手术的时候,都是会在准备好的时候,在合适的场所,比如医院里等等。
但考验来的时候,从来都是不等人。
所幸第二道切口,蓝晴终于找到了肠道中的阻塞物,随即蓝晴在阻塞物中注射了生理盐水,不过一会,阻塞物软化了下来。
最后,蓝晴将阻塞物捏碎,缝合了腹腔的切口。
手术之后,问题还远没有解决,之后还要等羊驼排出异物,然后进行至少一个周的抗感染治疗。
蓝晴和农场主人约好,之后会来注射抗感染药物。
手术虽小,体力消耗很大,所以不得已不要手术。
羊驼目前状态虽然稳定多了,但是身体还是很虚弱。等到它顺利排便之后,蓝晴才离开。
第二天蓝晴做抗感染注射的时候,发现羊驼的精神好像还是不太好。
考虑到它刚刚进行了手术,蓝晴没有在意。
一连一个周的时间过去了,羊驼虽然已经好转了一些,偶尔也会站起来溜达溜达,但是始终精神不佳。
抗感染治疗结束了。
之后,蓝晴收到了坏消息。
羊驼奄奄一息了,很突然。
赶到农场的时候,主人指着蓝晴的鼻子就骂:“我才知道,你就是那个给小孩打兽医针的兽医啊,我是真的倒了大霉了,竟然碰上你了。本来一个小毛病,活活让你治死了。”
蓝晴一头雾水,呆若木鸡。
她心想,我怎么能在同一个坑里摔倒两次呢?上次是狗狗,这次是羊驼。上才还好说,情有可原,因为狗狗的主人隐瞒了病情。但这些呢,难道真的是我的问题?
蓝晴仔细回忆整个治疗的过程,没有任何问题。
手术之后恢复的慢,精神不佳,这也正常。再强壮的动物开了刀,也没有接着蹦蹦跳跳的啊。
“你个害人的庸医,这次我跟你没完,要是它救不好的话,你看看怎么赔偿吧,这羊驼可是我高价买回来的。”主人气势汹汹。
羊驼现在还有一口气,蓝晴检查了半天,要再为羊驼进行抢救,但是农场主人已经不同意了。
“我已经找了新的兽医过来了。”主人说。
这时冯晨就近赶了过来,才平息了主人和围观人群的怒火。
蓝晴一个人默默地在冯晨农场里,落泪了。
新请来的兽医是福华动物医院来的,姓陈,是个不到四十的年轻医生。
陈医生检查了半天,并没有发现病因所在。
但是他又不能眼睁睁看着羊驼就这样离去,于是开始进行抢救。
注射激素,辅助心跳等等。
羊驼还是闭上了眼睛。
一切都没有效果,陈医生已经累得是气喘吁吁。
目前羊驼还有轻微的心跳,接下来,再抢救也没有意义了。
它时不时地还是会睁一下眼睛,好似有这个世界还有些眷恋,又或者是抱怨和不平,一切成谜。
谁让它也没有办法开口说话呢?
“让它歇歇吧。”陈医生最后说。
陈医生走后,主人泄了气,他心里把矛头都指向了蓝晴。
“俗话兽医不如农夫,农夫养得多,兽医全凭一张嘴,我真的不该相信你们这些兽医,都是庸医,不地道。”
“兽医怎么了?我们兽医怎么了?”蓝晴心里不服。
本来因为羊癫疯事件,蓝晴对于兽医这个身份开始异常敏感,这下更是刺痛了她。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动物不生病,你们就没法挣钱,手里不是人命,你们心思放在哪里了谁知道?”
蓝晴生得一张嘴,想要辩解,可是却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