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1 / 1)

待到那天蒙蒙亮时,宋慧娟就被疼醒了,身下像是被被人碾碎了一般,浑身散了架似的,可更要紧的是小腹那一股下坠的疼痛。

顾不上从手指钻进心里的疼痛,宋慧娟抬着酸软无力的手往下摸去,只轻轻一探,那手上便沾染上了殷红的血迹,她这时才感觉到自己的下身正缓缓流着一股液体,这仿佛在昭示着什么。

孩子!

宋慧娟的脑袋瞬间炸开了!

眼前一片漆黑,呼吸急促,宋慧娟一时撑不住,身子无力的倒了下去,竟沉沉磕在了陈庚望的额头上。

这么一磕,反倒把陈庚望弄醒了。

陈庚望的眉头一皱,还未来得及发怒,就听得身旁妇人一阵急促的呼吸声后,竟再也听不见了。

陈庚望起身贴近一看,这妇人脸色惨白,眉头紧蹙,一口气憋在心口迟迟喘不上来,半只手掌上还沾染着黏糊的血迹。

看着这即将要断了气的妇人,陈庚望心中一惊,来不及过多思虑,一只大手缓缓抚着她起伏过度的心口。

宋慧娟感受到他的动作,却说不出话来,待她平稳了一些,便挣扎着睁开了眼,猛地推开那只手,朝他哑着嗓子大吼道:“大夫,去找大夫。”

“大夫?”陈庚望不防,被她推了个趔趄。

宋慧娟闭了闭早已哭肿的眼,用尽浑身力气拉开了身上的被子,指了指正从身下流出的血迹,苦涩的说,“大夫。”

只这一句,仿佛用尽了身上所有的气力,宋慧娟便再也撑不住了,终究倒了下去,心中悲戚阵阵,只怕来不及了。

“娘!”陈庚望看见那血迹,眼皮止不住的跳,心下惶然,披了件衣裳急忙去拍东屋的门。

张氏与老陈头听了那西屋一夜的动静,眼下又听得那震天响的动静,生怕晚了这门就被陈庚望拍散架了,急忙起身去开了门,连老陈头也坐了起来。

“咋了?”张氏开了门,才问得一句,就被她这大儿子拉到了那床前,等她看见宋慧娟身下的血迹,便深深叹了口气。

“我去请大夫,您先看着,”陈庚望撂下一句话,穿了衣裳便要跑出去。

张氏拦了下来,“可别,去找村里的接生员。”

这时,陈庚望完全没了头绪,听了张氏的话便一路向南,去了接生员家里。

这种关头,张氏也不敢轻易挪动宋慧娟,只得叫了老陈头去烧水,好歹先给她暖暖身子。

而此时的陈庚望已经跑到了接生员家里,这接生员是这几年上头新安排下来的,一个村子有一个接生员,不论白天黑夜还是刮风下雨,都能请的来。

陈庚望跑了一路,急得满头冒汗,大力地拍打着那木门,“崔大娘,快开门啊!”

等了一会儿,才见一位五十多岁的小脚妇人开了门。

“庚望啊,咋了?”这崔大娘就是前些日子帮宋慧娟诊出来身子的接生员。

陈庚望走上前,一把拉住崔大娘,“俺家里出血了,得请您跟着我跑一趟。”

“你等会儿,”说话间崔大娘转身进了房,再出来时,身上背了个木箱子,陈庚望一把接过来背在身上,急急忙忙往回赶。

原本这一段路也不算远,可这崔大娘是裹了小脚的,再怎么快也是比不上陈庚望这个大男人的,何况崔大娘年级稍大,腿脚本就有些跟不上。

“庚望啊,你......你走......走慢点,”崔大娘扶着老腰,大喘着气。

“您上来吧,”陈庚望弯下腰示意,“我背着您。”

没等崔大娘反应,陈庚望硬生生把人背走了。

陈家西屋。

陈庚望还没回来,张氏只能一遍遍换着热水毛巾,她也没什么办法,好歹在接生员来之前给宋慧娟先擦擦。

“娘,我进去看着大嫂吧,”陈如英早已被惊醒了,特意赶来守着她大嫂。

“不行,你去烧水做饭。”

张氏拒绝了,这屋子里被她这大儿子大儿媳妇折腾的乱七八糟的,她一个小女娃可不能进来。

陈如英左右进不去,见自己又帮不上什么忙,便听话的进了厨房去忙活。。

天色渐亮,陈家的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直到那木门被人推开,“叮”地一声重新拨动了挂钟。

陈庚望回来了,也将人请回来了。

张氏将人请进屋里,徒留陈庚望站在门外等着。

宋慧娟此时已经缓过来了,闭着眼平躺在稍微干净些的外侧,任由泪水侵袭,身下的血也渐渐小了许多,可仍旧痛得厉害。

她只能竭力忍住内心的情绪,好在这腹痛本就难受得紧,流些泪也实属正常,不至于再被人完全看透了。

待这崔大娘把过脉,又掀起被子瞧上许久,还没问话,那看着宋慧娟的脸色就已经变了。

好在,这崔大娘也不是没经过事的,压下心里的惊讶,便轻轻问道:“夜里可是同房了?”

宋慧娟点了点头,身下的痛意涌上来,便也不觉得害羞了。

“还好,还好,”崔大娘总算是给了安心话,“孩子还在,就是往后这几个月得小心了,可不敢再累着了。”

这话说的隐晦,可张氏听了,老脸也不禁得红了。

崔大娘看着那血迹,还是嘱咐道:“这两天可不能下地,要是再难受了,那就麻烦了。”

“哎,”张氏点了点头,将人送出了西屋。

这崔大娘才出了门,陈庚望就绷着一张脸走上前,问道:“大娘,咋样了?”

“孩子还在,”说到此处,崔大娘顿了顿,看了眼陈庚望,才说:“得慢慢养着了,可不敢再……”

话没说完,陈庚望也大约晓得了其中的意思,可想起那妇人身下铺天盖地般的猩红血迹,心里便惊不住的发慌,忍不住问道:“要吃药不?”

“药可不敢乱吃,先慢慢养几天,要是再见红了就得去乡里看了。”

陈庚望郑重的点了点头,转头就要推门进去,可还是脚下的步子没迈出去。

这一幕落到众人眼里,纷纷寂静异常。

这时,张氏看了一眼她这大儿子,便出声打破了屋里的沉默,提了筐提前备好的鸡蛋递过去,“哎,还得多谢嫂子哩,家里就这么点东西还请嫂子千万别嫌弃。”

“给孩子看个病哪里要收礼?”崔大娘拿起药箱子,摆摆手并不打算接下。

“嫂子还是得收着,”张氏提着篮子将人送到门口,“这鸡蛋还是拿上给家里的娃娃吃。”

崔大娘也没再拒绝,接过篮子后,又悄悄从箱子里掏出个小铁盒,对张氏说,“这药不伤身子,让慧娟涂上几天。”

张氏看了眼,收在口袋里,又叹了口气, “哎,他们这都不小了,谁知道也太不懂事了。”

崔大娘也摇了摇头,“还是年轻,你可得劝着点,虽说也过了三个月,可也不能……”

两人站在门口说上几句,等陈如英来叫人时,才各自散了。

这边忙完,天已经大亮了,陈家众人也起床吃了饭,纷纷去上工了。

陈庚望倒是没去,被张氏留了下来,娘俩站在厨房外,张氏犹豫半晌,还是开了口,“哎,叫我怎么说你好,你们俩再生气也不能不顾着孩子啊。”

陈庚望的脸色变了变,可他自知理亏也不辩驳,他更知那一床的糟污瞒不过那崔大娘,自然也瞒不过他娘了。

“你也是个大人了,”张氏看他低着头,想起昨夜的事,心里也软了下来,虽说她不明白这小两口到底闹腾的啥,可她这大儿子是个啥性子她多少也知道。

“不管怎么说,这才刚过仨月,还是得注意着点。”说罢,张氏便进了厨房,端出一个瓷碗便进了西屋。

——

“慧娟,”张氏把那碗放下后,便坐到了那床沿边上,“还疼不?”

宋慧娟只得睁开眼,摇了摇头,张开那沙哑的嗓子,“不疼了。”

闻言,张氏脸上的表情便松下了许多,可嘴上仍旧说道:“不疼就好,我说过他了,他不懂事就罢了,你怎么也不劝着点?你说说这才满仨月,你们……”

宋慧娟越往下听,心里越难受,可她竟然也不想反驳了,她不是不知道张氏的为人。

不止她一个,哪个婆婆遇着了这种事,大多都不会怪自己的儿子的,他们只会怪是儿媳妇任性,是儿媳妇不懂事,不知道劝着点。

宋慧娟已经听不进去了,任由张氏明里暗里的为她的儿子唠叨,她只想安安静静的歇会儿。

临了,张氏掏出一小盒子药膏,隐晦的告诉她这药膏的用处。

待张氏出去后,宋慧娟看着这盒子药膏,只觉得可笑,笑着笑着,眼中竟泛起了泪光。

这一天一夜,眼中的泪好似流不尽似的,一如身上的痛,手上的断甲。

原本她以为她是能接受这一切的,或者她是能忍受下去的,可现在她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她的孩子可能会死在这样的时候,会被他的父亲杀死。

或许,她早就应该想到了,从他冷眼旁观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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