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1 / 1)

说完这句话以后,助理一度以为自己今晚一口气撞了两次鬼。

楼下的自动售货机旁,酷似那位温先生的半透明人影,是第一次。

第二次则是裴陌。

相比之下,助理甚至觉得,眼前这位裴总或许更像是鬼。

助理发着抖,看着裴陌用力拉开窗户,盯着那条被他指过的路,视线从头到尾反复逡巡。

裴陌的手死死扣着窗框,手背青筋暴起,身体大半探出窗外,几乎像是要从这扇窗户直接栽出去。

这样过了近一分钟,裴陌才终于慢慢后退。

他离开那扇窗户,盯着助理“你在说谎。”

“你在说谎。”裴陌的语气很冷静,“外面没有人,什么人都没有。”

听了这话,助理的腿就更软,他频频回头看那个影子,又看裴陌。

大概是这种混杂着惊恐和怀疑的视线太刺眼,裴陌的眼皮重重跳了下,半句话也不说,转身就走。

他分明不信助理的话,下楼的速度却越来越快,甚至一步就跨出几个台阶,每到一个转角平台就向窗外看。

到最后,他几乎形象全无地跑了起来。

裴陌重重推开公司沉重的玻璃门,他跑得急喘,闯到那条空荡荡的大街上。

这里白天车水马龙,夜里却寂静无人。只有异常明亮的月光,在落下树梢前的最后片刻,把一切照得白亮。

自动售货机的确有最近的交易痕迹,屏幕还是亮的,空缺位置证明有人在这里买过可乐。

但说不准是什么加班的员工,或者半夜在外游荡的学生。

这不足以证明温絮白来过。

裴陌从街头走到街尾,然后又快步折返。

他一直走到天亮,绕遍所有支路,直到双腿胀痛到仿佛不是自己的,才回到办公室。

他确信助理是在说谎,外面根本没有温絮白,他找过了。

哪都没有。

地上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

“下次要提高警惕。”

庄忱离开小吃街,和系统总结经验教训“不那么厉的厉鬼,法力也是会增强的。”

系统抱着轰炸大鱿鱼和麻辣钵钵鸡“嗯嗯。”

就比如他们去自动售货机买可乐按理说那时候月亮还没落完,庄忱还只是能碰到东西,无法被其他人观测。

但裴陌的助理离开公司时,只是无意中看向窗外,就看见了他们半透明的影子。

系统向总部报了意外险,给那位倒霉的可怜助理加了个三个不怕鬼的临时buff,这才让助理成功从台阶上爬起来,一路打车飞奔回家,连夜敲下八百字辞职报告。

“宿主,总部的技术人员回复说,会发生这种情况,可能是我们寻回了一部分温絮白的随身物品。”

系统刚收到回执,念给庄忱听“这些物品和温絮白的联系越紧密,找回它们时,我们就越可能被看见。”

这道理就像招魂要做这种法事,也会需要死者平时常用的物品、过去常穿的衣物,或是经常带在身边的东西。

有了这些,再辅以相应的方法,在某些情况下,生人就有机会看见死者。

寻回温絮白的随身物品,这也是他们会来裴陌公司的原因。

在搜集温絮白遗物的时候,庄忱和系统重新翻阅了剧情,发现温絮白居然有件外套在裴陌这。

很普通的一件运动外套,看尺码是少年时的温絮白穿的,虽然不值什么钱,但袖口和衣摆有温絮白自己缝的史努比。

温絮白也不至于什么都擅长,比如史努比缝出来的效果,就更适合意会欣赏不适合深究史努比为什么是绿色的、史努比的耳朵为什么那么长。

但庄忱还是决定来拿一趟,毕竟经验点再少也是经验点,可以让系统帮忙,兑换成当前世界货币。

可以请温絮白的鬼魂痛饮两罐冰可乐,再杀入小吃街三进三出,斩获冰淇淋、轰炸大鱿鱼和麻辣钵钵鸡。

这曾经是温絮白相当认真的愿望。

每次发病严重到不得不躺在病床上,完全没有力气起身、更不被允许进食的时候,温絮白就会诚挚地许愿。

等病终于被治好以后,请一定不要让他倾家荡产再稍微给他留一点钱。

也不用太多,去一趟小吃街就行。他可以走去走回,这样就不用花路费。

温絮白是真的很想吃香草冰淇淋,想吃大鱿鱼和钵钵鸡。

“宿主,宿主。”

系统想不通“裴陌为什么会保留温絮白的衣服”

甚至还藏得很深,塞在了办公室简易衣柜的最深处,被好几个大纸箱子死死压着。

系统钻进去拽那件外套,差一点就被卡进箱子缝出不来了。

庄忱其实也想不通“可能是因为他不想欠温絮白的情分”

衣服的事庄忱倒是记得当初为了给裴陌弄退烧药,少年温絮白把外套交给了那些看守他们的人。

当时给出去的,就是这一件。

外套不值钱,那些人很快就弄清楚了这件事,恼羞成怒,回来找温絮白算账。

这两个小子都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知道不能动手,那些人就故意折腾温絮白,把温絮白的那份食物换成无法入口的泔水。

结果却没想到,两份饭送过去,裴陌先掀了盘子。

裴陌踹开门,把那份泔水砸在这些人脸上,揪住一个人的领子就往汤汤水水里按,神色阴戾得瘆人。

这么闹大的结果,是裴家派人来,发现了这种荒唐事。那些不三不四的看守终于被遣散,换了裴家自己的保镖。

裴陌拎着两份饭回来,冷着脸把其中一份给温絮白。

连续照顾裴陌几天,温絮白的身体撑不住这么熬,躺在床上时醒时昏沉地浅寐,汗水湿透了薄薄一层衬衣。

好歹他发烧的时候,温絮白也给他弄了药和饭。

裴陌对自己说。

他宁死也不会欠温絮白的人情。

裴陌死死皱着眉,满心不耐烦地给温絮白喂水喂饭,发现温絮白连一勺饭都吞不下,就换成自己那份粥。

“没有我在,你是不是连去闹都不会”

裴陌越来越心烦,质问温絮白“他们给你人吃不了的东西,你不找我,不让我帮忙,就躺在这活活饿死”

温絮白病得有些迷糊,含了一点粥,裹在被子里只露出脑袋,茫然看着他。

裴陌快把勺子捏断,他盯着温絮白,问“你就要跟我较这个劲,是不是”

病成这样,人都站不起来、脑子都糊涂了,是不是也不肯来找他

是不是哪天,温絮白就这么饿死了、病死了,也不来找他

既然是这样一副恨不得撇清关系的样子,宁死不拜托他、不找他帮忙当初又为什么要答应裴温两家的婚约

温絮白无法理解他的话,也无法理解裴陌的愤怒究竟从何而来。

因为温絮白就是这样的人,认定了什么事就不会更改,怎么想就会怎么做,所以他以为裴陌也是这样。

温絮白不知道,这世上有人心口不一、朝令夕改,色厉内荏的暴怒之下,其实是极苍白孱弱的内核。

裴陌只不过是在不满,也在剧烈地不安。

那两个月里的温絮白,在骑自行车骑到实在精疲力竭,一点也蹬不动了的时候,明明还会苦恼地扶着膝盖,很不好意思地轻声问裴陌,能不能换他载自己。

少年温絮白会把自行车交给裴陌,相当信任地坐上后座,让没骑过几次车的裴陌摇摇晃晃带着,扶着裴陌的肩膀保持平衡。

可现在,温絮白几天没吃饭,病得昏睡着醒不过来,也不来找他帮忙。

这件事让裴陌很恐惧。

他终于意识到,他好像永远失去了温絮白的某一部分。

可这话倘若照实说出来,就意味着裴陌向那个婚约低头,做了自己最痛恨厌恶的懦夫小丑。

所以他把责任归咎给温絮白。

裴陌认为,这是温絮白的错,是温絮白在和他较劲。

他指望温絮白自己想明白、自己改掉这个毛病,他不肯做低头的那个。

哪怕裴陌摆脱了裴家的控制,第一件事就是把当初那些人揪出来算账。又花了近半年的时间,层层辗转,弄回温絮白的那件外套。

“这样有什么意义”

系统越听越困惑“即使他这么做,温絮白也得不到任何好处。”

就算把外套找回来,温絮白的身体也不会好一些,深夜被蚀骨的痛楚折磨醒时,也不会更好受。

庄忱摇了摇头“没有意义。”

他们两个少年时,裴陌就是这样,这些年过去,也一样没有长进。

当初在那个不见天日的小公寓里,裴陌有冲温絮白发脾气的工夫,其实不如多喂温絮白喝几口粥。

那些温絮白站在窗口,地板上有影子的深夜,裴陌有较劲一整宿的精力,其实不如上去问问温絮白,做了什么噩梦。

要真是这样,时至今日,裴陌也不必神神叨叨,四处找能招魂的方士半仙。

他们这条支线一的进度,也就不至于这么感人了。

支线一的进度跌到了感人的12。

因为裴陌发现,他弄丢了温絮白的那件外套。

这个锅在宁阳初的脑袋顶上擦了个边因为宁阳初是唯一能动裴陌的衣柜,能在里面翻衣服随便穿的人。

但宁阳初根本不给他面子。

宁阳初没像原剧情那样出车祸,自然用不着住院,索性干脆躲起来不露面。

反正裴氏也取消了他的所有比赛,反正他现在这个德行,也游不出半点成绩,也根本就不想游。

“你找不着温絮白的衣服了”宁阳初被裴陌从海边的酒吧里挖出来,他匪夷所思,不明白裴陌什么意思,“你怀疑是我拿的”

“你别激动。”裴陌说,“我只是来问问你。”

他的语气有种极反常的平静,因为太反常、太不像裴陌,反而让人觉得古怪无比。

裴陌的脸色糟糕透顶,像是十几天都没睡觉没合眼。因为一发现这件事就开车直接来了海边,所以衣物混乱、形象狼狈,嗓子也格外嘶哑“这衣服对我很重要。”

“只有这件衣服,和我们两个都有关。”裴陌向宁阳初解释,“剩下的衣服都不行。”

剩下的那些衣服,要么是他买了而温絮白没穿过,要么是温絮白自己买的,没用他的钱。

温絮白不花他的钱。

那个辞职了的助理临走说,他买的那些衣服,温絮白从没穿过,跟什么赌气什么较劲都没半点关系。

只不过是因为,温絮白不知道那些衣服是谁的。

裴陌觉得这话离谱极了。

那是他们的别墅,别墅里只有他们两个在住,那些衣服很明显不是裴陌的尺码。

还能是谁的

“我要找通灵师,需要和我们两个都有关的,属于他的贴身物品。”裴陌解释说,“我找不到合适的。”

别墅的二楼被莫名其妙清空了,那件属于温絮白的外套也不见踪影,他明明记得在衣柜里。

宁阳初根本不信他的话“难道不是让你自己扔了”

裴陌的手指神经性地痉挛了下,他深吸口气,慢慢呼出来,控制好情绪,依然平静着摇头“不是。”

他知道没法解释,不论他怎么说都不会有人信,他根本不想扔温絮白的任何物品。

任何遗物。

说要找人清理掉二楼,只不过是因为他太生温絮白的气了,太想找点什么来威胁温絮白。

以至于他一度忘记,温絮白已经死了。

那个被他在惶恐下走投无路,扔进壁炉里烧掉的印章,是他最后一次毁掉温絮白的东西。

“前些天的事,是我的过错。”

裴陌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意识到宁阳初也根本不知道外套去哪了,再说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你可以回去训练了,裴氏会继续培养你。”

如果早知道宁阳初是温絮白一手带出来的,裴陌就不会做那样的决定,因为这一样意味着毁掉温絮白的心血。

现在他改主意了,宁阳初继续训练、继续比赛,不转型也不用去学表演。

宁阳初看着他的视线,从错愕到费解,再到像是看着个荒谬的疯子“你觉得我现在这样,还能游出什么成绩吗”

“游不出也无所谓。”裴陌说,“裴氏会负责公关,你不会看到任何负面评价。”

宁阳初张口结舌,笑了一声,拿过一杯啤酒“裴陌。”

宁阳初问“你是不是觉得,你做这些事,好像可以补偿温絮白

不糟蹋温絮白培养出来的运动员,花点钱养着他,不让他彻底废掉裴陌以为这是对得起温絮白吗

裴陌是不是忘了,他是什么身份

他是和裴陌真心相配、力克万艰的“真爱”,是八卦新闻里,用来鞭笞温絮白的搜索相关第一名。

他是懦弱的帮凶,也是裴陌用来刺向温絮白的凶器。

难道现在,只不过是因为他这把刀和温絮白有些关系,是温絮白亲手磨的

裴陌就又要把他供起来了

不讽刺吗

“他是不是也去找你了,跟你说了什么”宁阳初一口气问,“然后被你自以为是地理解一通,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他没注意到裴陌的脸色发生变化,话只说到一半,就被裴陌用力抓住手臂。

裴陌脸上没什么表情,那只手却死死攥着他,箍得他生疼。

“也”裴陌问宁阳初,“什么叫也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宁阳初忽然联系起了始末因果。

他看向裴陌,视线开始有些微妙。

他总算明白了裴陌为什么开始发神经,又是找通灵师,又是大半夜跑来和他要什么温絮白的外套。

因为裴陌并没见到温絮白。

而裴陌又快被这件事折磨疯了。

“你见过他”裴陌的视线变深,转成某种极深的冷沉。

他攥着宁阳初的手臂,声线压得更低“他在哪”

宁阳初痛得额头冒汗,咬了咬牙关,反倒笑了一声“不知道。”

就算知道,他也绝不会告诉裴陌。

因为裴陌绝对不可以、也别妄想再去打扰温絮白。

他不知道温絮白去了什么地方,现在又在哪,他不敢去打扰温絮白,那个人要痛快地玩、潇洒地看风景。

宁阳初买了张渡轮的船票,壮着胆子塞进大摩托车的后备箱里,还一口气塞了十种不同口味的小蛋糕。

小蛋糕变少了,温絮白原来喜欢柠檬味的,发现蛋糕和船票被取走的时候,宁阳初高兴得满地打滚。

他索性用剩下的所有钱,盘下了这家酒吧,准备以后还兼做烘焙,卖面包蛋糕点心,就卖柠檬味。

他做一百种不一样的柠檬味,每天半夜去给温絮白的摩托送外卖。

但裴陌的出现,还是让宁阳初从这种放任自流的状态里惊醒。

裴陌提醒了他,他是温絮白一手带出来的运动员。

他躲在这种地方,挥霍糟蹋的,是温絮白当初花在他身上的心血。

“我没见过,也不知道,帮不了你。”

宁阳初说“裴陌,咱们解约吧。”

裴陌看向他的视线极其匪夷所思“你说什么”

“解约。”宁阳初说,“我去联系我的教练,团队,看看能不能还他的恩。”

宁阳初说“还有赎我的罪。”

这个“他”是温絮白,他们两个都清楚。

也是多亏裴陌相当直白的、不加掩饰地说出这件事,宁阳初才终于知道,原来栽培他的不是裴氏。

给他保驾护航的不是裴氏,帮他规划赛程、提高成绩的不是裴氏,团队是他的代言给裴氏创造的收益在养,栽培他的人是温絮白。

这么一想,宁阳初又觉得,他还有重要的事没做完。

他应该先参加几个小比赛,弄点钱,再复健和重新训练,然后拼一拼。

如果还能拿到金牌,就全去送给温絮白的摩托。

最重要的事,是他要在采访里向所有人澄清,栽培他的是温絮白。

宁阳初要让所有人弄清一件事裴陌口中那个庸弱平常、寡淡无趣的废物,根本不是温絮白。

这些都是必须立刻要做的,他浪费了太多时间,居然一直躲在这里自欺欺人,蒙起眼睛来装缩头乌龟。

宁阳初没工夫和裴陌纠缠,他这就准备去联系教练“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裴陌仍想问清楚那个“也去找你”是什么意思,用力扯住他“等等,我有话问你”

两人拉扯的力气都不小,宁阳初被拽得踉跄了下,后背重重撞上酒柜。

酒吧刚换了主人,不少东西还在调换位置,那个柜子只是临时用来存放啤酒,本来放得就不稳。

在四起的惊呼声里,高大沉重的柜体晃了两晃,就猝然砸下来。

酒水四溅。

碎裂的玻璃飞溅得到处都是,这么重的柜子砸在人腰上,能生生砸断人的腰椎世界线的惯性蛰伏在每个意外里。

但这世上有鬼。

所以又有虽然果决沉静,但实在不很温润、很不客气的力道,扯住宁阳初的领子,把他拎到柜台上。

宁阳初的脸色苍白,他恍惚着坐在酒吧的木质柜台上,手里被塞了块蛋糕压惊。

宁阳初茫然地吃蛋糕,看清上面插着的柠檬片,心脏一跳,仓促抬头“絮”

他想叫“絮白哥”,想起裴陌还在,咬着舌尖把话吞回去,却晚了一步。

裴陌看见他脱险,看见影子,转身追出酒吧。

裴陌拼命追上那个离开酒吧的人影。

他跑得喉咙发干冒火,终于在被海浪打翻之前,狼狈地扑上去,死命将对方扯住。

“是我错。”裴陌哑声说,他的喉咙像是有刀子在割,嘶哑得仿佛吞了十斤海沙,“你完全可以直接惩罚我,为什么非要这样你”

说完这话,裴陌就意识到,原来一直以来他对温絮白的态度,是真的恶劣到了这个地步。

对着那个温絮白,他已经不会好好说人话。

裴陌把喉咙里的刀子吞下去,他垂在身侧的那只手痉挛了两下,吃力改口“你做什么噩梦了”

原来他也能说这种话在温絮白还活着的时候,他从没这么试过,也从来都不知道。

那么在温絮白活着的时候,他是不是也能上楼

从那个台阶上去,去看看温絮白。

是不是其实不会把人累死

裴陌避而不想这些问题,也不去找答案,反正他已经找到人了,只要直接问就行“温絮白。”

他垂着视线,木然地问“你疼不疼”

古怪的感觉让他刹住剩下的话。

裴陌抬起头。

他的脸色变得苍白和慌乱,又像是看见什么极荒唐的事,这件事变成落下来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认错人了。

被他拽住的根本不是温絮白。

不是温絮白,他没找到温絮白,没人知道温絮白疼不疼,因为这只是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只是张完全陌生、他根本不认识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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