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向书院 > 女生耽美 > 一拜乾清 > 第3章 温酒待故人(三)

第3章 温酒待故人(三)(1 / 1)

庆帝的质问尚在他料想之中,他不慌不忙答道:“陛下知道臣进明政院的时间不长,但苏院长是亲授微臣的老师,众位大人们也对微臣关怀备至。这次的考试中庆阳书院上榜的人数比起上次大大缩减,诸位前辈们信任微臣,把他们废寝忘食换回的功劳送到了微臣手里,先生们的厚爱臣不胜感激。所以陛下,这并不是以微臣个人的立场提出的指证,微臣只是有幸代表了明政院各位大人们的意志。

至于陛下提到的入朝为官的初衷,臣在应试的文章里也写到过,何家这一脉到臣这里,零丁一人而已,无宗亲外戚可访。臣的愿景也没有别人那么高尚,无非是光耀门楣,重振家门。陛下还记得臣的父亲吗?他是一位武将,保家卫国,战死沙场。父亲离京前,曾拉着我手对我说,让我在书院里听先生们的话,勤奋刻苦。父亲说:‘咱们何家祖祖辈辈都为陛下舞刀弄枪,还没为陛下研过墨呢。’”

每句话何远都讲述的十分认真,甚至一番言毕情不自禁红了眼眶,加上先前苍白的脸色,说不出的凄惨。陛下聆听完他的陈述久久沉默,一言不发,没人清楚帝王的心里考量着什么。

就在这严肃沉默到落针可闻的时候,一旁的霁寒宵打了个哈欠,成功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也拉回了庆帝辽远的思绪,听何远提起他父亲,庆帝想起了一桩陈年旧事,然而没想多久就被霁寒宵吸引了注意力。

“咳咳,寒宵啊,认真听,小心朕治你的罪。”

庆帝没有过多责备的意味,反而向同他开了个玩笑,霁寒宵歉意地点了点头,十分乖巧:“是是是,陛下教训的是。”

何远压下心头的疑问,陛下听完他的那番话后分明出了神,而霁寒宵发出的声音,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可不会相信方才在他面前神采飞扬吃葡萄的人,进了殿却会困的在御前磕睡,换了别的人这样大不敬,早被拖出去打板子了。但绕了一圈,似乎也算是帮到了他,他现在脑袋晕乎乎的,要不是袖里的指尖陷入血肉里来保持清晰,可能都不能让陛下听完他的话。

霁寒宵先前在殿外问过何远的名字,何远当然不会告诉他。不过方才听到他提起何家,霁寒宵瞬间就清楚了他的身份,何将军的遗子,陛下兴许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朕自然不会怀疑你的忠心,何家出了你这样的上进子孙,实乃大幸。不过在苏厌行刑前,你写过一份万民请愿书,是与不是?

“是。”

“不满朕的裁决?”

“欲为圣明除弊事,陛下之议乃是臣为罪人不平。陛下亲眼见到了苏厌的罪证,忍顾惜才之心,即便是臣的老师也大义灭情,合情合理。若不是臣深知苏厌为人,与他朝夕相处,他每日的一言一行都看在眼中,也不会笃信苏厌是无辜的。明辩是非,不当苟循私情,臣尚气盛,达不到老师的境界。”何远顿了顿,有些饥渴;但明显没到可以休息的时候,又接着说道:“正因为臣坚信苏厌是被冤枉的,才更要尽忠于陛下,铲除奸人的佞言,洗清陛下的耳目,为陛下拔云见雾,广开言路,举贤纳贤,勿使有才志之士退而远避,勿使贪利不义之辈祸乱朝纲,沾染陛下的圣明,则乾清之治,熙宁而和,指日可待。”

庆帝的手指轻轻敲在了书卷间,“虽是年轻气盛了些,但也重情重义。”

“陛下腹纳九州,胸襟似海,宽容臣的不足。臣也当尽心竭力,不负皇恩,臣斗胆恳请赐臣三日之机,让臣为陛下展示臣是如何明辩是非的,让臣为苏厌证清白,看看臣配不配得秉公执法这四个字。若不然,也请陛下摘了臣头上这顶乌纱帽,让臣回庆阳书院继续寒窗苦读。”

庆帝听完这个请求,大笑着端详眼前这个青年,掷地有声,临危不惧,带着少年人的青涩与豪气,也没有朝中大臣那些圆滑世故,不过是一个初入官场的读书人。

“哈哈哈,好,三日后朕持目以待,看看究竟是朕的朝廷混了鱼虾,还是你年少轻狂意气用事。”

何远叩地谢恩,与霁寒宵共同退出了大殿刚走到门外,就难以抑制的眼前一黑,重心不稳,整个人向前倾去。幸好霁寒宵眼疾手快捞了他一把才没摔到地上磕个头破血流。

“还撑得住吗?扶着我。”

何远难得听到霁寒宵说了句温柔的话,有些不习惯,但还咬牙点头扶住了他手臂,走下台阶。宫道漫长,借着身边人的力量,才没有走的那么艰难。

“唉,前面没人了,我背你。”还没等他做出摇头的动作,霁寒宵就率先蹲下了身,一气呵成地背起了他。何远靠在他肩头,缓缓闭上了眼,毒烈的日光盘踞而下,将他们的影子浓缩在脚下。

“还醒着吗?”霁寒宵问完,背上的人微不可闻从鼻腔哼了个嗯算是回答。“你一个将门子弟,何将军怎么想着让你弃武从文了呢?怎么不说话,不想回答吗?”

霁寒宵回想之前的所作所为,确实不该奢望太多,刚准备换个话题就听到背上的人软弱无力地开了口:“饿。”

“这么记仇呢。”

霁寒宵忍俊不禁,想起了某个人在庆帝面前气势凛人、义正言辞的样,官场不易全靠演技。他在边疆时听军师感叹过,苏厌之死是无可奈何,并非没有人不想保下他,苏厌下狱长有很长一段时间,然而苏德那党人都没能救下他,那就是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而他背着的这个人,却扬言要在三日之后为已背上千古骂名的苏厌洗刷冤屈,用自己的前程作赌,看来何远是真的很看重那个叫苏厌的人。

王文书在宫门前了许久,一看到霁寒宵背着何远出来,立马就跑上前去。

“益清!”

霁寒宵看他一脸焦急的样子,像是熟识的人,把何远交给他后就转身离开。王文书把何远扶上马车,甚至都还扬起了绳,他还侧头注视着那道背影,以示感激之情。在益清咬牙强撑时,能有个人帮他一把,也是挺不错的,这个朝廷也并没有烂透了,这个时候他就会想要是苏厌在该多好。

何远府中无人,王文书把他带回了明政院休养,请大夫开了两服药第二天就恢复地差不多了。

何远看到议事堂的苏德,满心不悦走到他身边坐下。

“老师怎么来了,不是嘱咐过您在家里好好休息吗。”

“我的身体我清楚,本来就没什么大不了,是你们小题大做。”

何远沉默不语,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并不希望苏德在场,也不想让他知晓。他清醒之后就一直在想,当初他写万民请愿书,因为没成功所以知道的人也不多,而恰好知道的人都在庆阳书院,除去支持他的学子们,就只剩下一群教书的先生们了。可是却传到了陛下耳中,也正是这条线索,让他立下了三日为期的军令状。听着诸位大人们的讨论,他有些心不在焉,直到他们提到了他,何远才回过神。

“益清在殿上所言,恐怕三日,远远不够。”

“那确确实实是归亭的亲迹,无可辩驳啊。”

……

何远站起身,与诸位大人行过礼,说道:“大人们继续盯着苏州案吧,归亭的事就交给我去解决,我心中已有把握,请大人们安心。”

苏德扫了他一眼朝在座的众人点头支持。何远离开明政院时,王文书气喘吁吁地跑到他身边,非跟着他不走。

“你没别的事干了吗?跟着我做什么?

“益清你这话说的好疏远,现在啊,跟着你就是我的大事。”何远抬腿就走,王文书赶忙跟上。“我跟你说真的,没开玩笑。是苏院长的命令,院长说我资历浅,让我跟着你见习。”

何远一脸难以置信地盯着王文书,却丝毫找不到说谎的痕迹。

“我比你晚来了三个月,资历可是比你更浅。王文书,你说这话心里是真不虚啊?如实招来,什么目的?”

王文书被他盯的浑身不自在,嬉笑着捶了他一拳,骂道:“益清你这样多没意思啊,苏院长不放心你一个人,让我来给你打下手。你可知足吧,换了别人我还不乐意呢。话说,咱们现在要去哪?”

“庆阳书院。”

王文书一听这个名字,高兴地跳了起来。“好啊,好久没回去过了。真有些怀念呢。”

何远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但这个猜测要颠覆的东西太多,府阳书院自创立起,奉行着为大庆培养人才的理念,光是庆阳二字对于大庆天下意味着什么,都足够他们这些后人望而生畏。他们原先的寝舍已经搬进了新的学子,但鬼使神差的何远还是走到了与苏厌同居过的寝舍,青草石阶,郁花清香,淡远怡人。

王文书看他触景生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他或许如我们所愿,云中仙鹤,牧野山林,尽兴归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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