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特小气，不就是泼过他一杯酒吗，多大点事居然也记到了现在。”
昱王：“不只吧，我可听说你还当众扒了人衣裳。”
霁寒宵：“……。”.
这都没有的事也能被传两年，还真是人心险恶，莫名其妙给他戴了顶仗势欺人的帽子。
阿蛎使臣进京，礼部开始着手相关事宜，何远作为丞相也是忙得脚不着家，连带着人都清瘦了几分。霁寒宵兴致大发，炖了只鸡，决定改善伙食。“你们这几日都吵些什么？”
何远拿起一个鸡腿，边啃边说：“知道阿蛎派了谁来吗？”
霁寒宵帮他盛好饭，安静的等他的后话。“族长赫尔骨和二王子布鲁炎，赫尔骨作为使臣来就足够有份量了，可二王子也来了。”
作为老对手，霁寒宵对阿蛎再了解不过。“布鲁炎可不是个善类，阿蛎王上了年纪，大王子刚赢了赤水之战。他不在家里争权反而跑到京城议和，恐怕另有所谋。阿蛎内部，或许出了变动。布鲁番好斗，高大雄壮，最受族人拥戴。”
何远把最后一支鸡腿推到霁寒宵面前，问道：“那布鲁炎呢？”
“跟他哥相比，他是真的什么都比不过，但就是脑子好使，能讨阿蛎王欢喜。布鲁番充其量只是个葬夫，他弟弟却是极其狡滑的。”霁寒宵离开宁州大营之前，就留了人盯着阿蛎。他们搞出这么大动静，应该也有信传来，比不过皇帝的驿马快。当然，也有可能是李飞没寻到他。
何远差点脱口问出一句：“那你为什么败给布鲁番？”他压下这个问题，都能预料到霁寒宵会闭口不谈然后一本正经的扯开话题。或许是年轻气盛，第一次败迹，何远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揭人伤疤。何远对阿蛎族感兴趣，霁寒宵就同他多讲了些。“阿蛎族陋习不少，但他们最大的优点是团结，一致对外。他们的族规禁忌比我们还繁琐，只许族内通婚不与外氏联姻，一般情况下啊，当然也有例外。比如什么王子长老那些贵族，他们就是可以的。嫁作人妇的女子不能与除了丈夫之外的人交谈，甚至与自己的孩子也不行。她们产下的孩子会由族里统一扶养，没有长老的准许母亲与子女不能私自相见。见都见不上几面，也就谈不上什么血浓于水的亲情了。他们所讲的孝顺，也只局限于对自己的父亲、族中的长老。”
何远感慨；“这样的族规着实陕隘，阿蛎族的女子毫无地位可言，如同传宗接代的工具一般。”
“也不尽然，阿蛎族的男子不会三妻四妾，这一点倒是至情至性，他们对自己的妻子有很强的保护欲，在他们看来那也是一种武力的象征，所以他们有个节日，差不多就是个妇女节。那场面也挺有趣的，平时足不出户的一堆妇人聚在一起，毫无芥蒂的相互交谈，也切嗟才艺。说实话，阿蛎族男子好斗，但女子大多淳朴的可爱。”
何远听他了解的这么详细，问道：“你去过？”
“小一点的时候，几个人一起偷偷跑去的，结果就是回到军营后被罚站了。那个时候宁州和阿蛎的关系也不是很好，我是没赶上，只是听说过从前没打仗时，两地的人民也是能和谐相处的。”
“苏州重回正轨，但出了这样的事，亏损不是一时半会能填补上的。我看陛下的意思，是想息战止戈。只要使臣不提什么过分的要求，议和基本上就稳了。”
霁寒宵皱眉，何远等着他接话，霁寒宵却沉默了许久，最终什么也没说，何远也没太在意，他们的关系也没到什么都能坦诚公布的地步。
接待使臣的任务落到了卫不缚头上，何远同他也有同窗之谊。卫国公府世子，官二代中的一股清流，时居礼部侍郎一职。
恰巧下朝后遇到了，何远本想和他打个招呼，卫不缚却只是冷冷和他打了个照面。便是相交也是在书院的事了，而今勉强不来，何远刚走出几步忽而听到身后的人问：“为什么贬王文书？”
“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个回答在卫不缚听来十分可笑，他不甘心地追问道：“什么样的道？能让你狠心把他贬到寒北穷脊之地。”
何远沉默不语，卫不傅不是第一个这样质问他的人，每每听到，既诛心又无可辩驳。他现在到宁愿卫不缚头也不回地走掉，而不是留下来质问他。“王文书的处置是经陛下定夺的，你同我争论也毫无意义。”
“毫无意义？也对，你现在是丞相了，不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益清。”
何远面对着昔日交好的同窗，任由对方的话砸到身上。他确实做了这样的事，也没有任何立场去解释。只是想不到，他和王文书的冲突也会引发这么多的变故。并非是他不想召王文书回京，只是他不能，而王文书也不愿罢了。“人总是向前走的，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
卫不缚压抑住心中的怒火，双手握成了拳，却终究没能打出去。“他有什么错，不过是反对你拜相罢了！往日的情谊也抵不过你升官发财的决心，为了扫清路障甚至不惜手段。王文书待你如何有目共睹，归亭出事后你闭门不出，大家都很担忧，王文书那个傻子还主动请缨去跟着你。我认为这样的情份是可贵的，我所认识的益清最讲义气，然而现在的你并不是。我很遗憾，先生们不会责怪你，不代表你就对了。”卫不缚这一番话说的可谓痛心疾首，也说出了许多人的心声。
何远静静地听他讲完，毕竟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形，他显得十分平淡。“说完了吗？”
卫不缚猛然抬头盯着他，眼底闪过一抹惊讶。眼前的这个人明明还是那个和他们谈笑风生的少年，加上这一身官服，又让人找不出一点熟悉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