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霁寒宵冷哼一声，不以为然。
“他跟将军那么多年的主仆情谊，却抵不过一封家书。”
句句是扎心之言，戳人肺腑，他轻轻叹了口气。“你把他如何了？”
“我不会重用一个不忠不义的人。”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能猜到这一步，李天未尝想不到，他们二人之于李天，一个是旧主，一个是亲哥，他们都不能劝说李天回头是岸，使他的决心有半分动摇。
布鲁炎的话虽然不怎么中听，但也确实属实，这也是他犯险来这一趟的必要了。
“他背叛了将军，他的生死，更应该由将军来决定不是吗？”
“那我还要谢谢你了。”
“在将军做出决定之前发生的一切事可都不由我掌握了。”
他轻笑，“你在和我谈条件？”
“正是。李天不义，将军却不能不仁，将军让李飞先行一步，不也是由此吗？我早说过，我很了解将军的，我知道将军会感兴趣的。 将军送出河下五里，我就能完璧归赵。”
霁寒宵看他这副信誓旦旦的样，在心里无声地骂了句“放屁”，谁稀罕你了解了。
“痴人说梦。”
“开个玩笑，他的价值，可远不止这，就是不知道是将军先心软，还是他先辜负将军的信任了。”
“别说是一个副将，就算我把宁州城防图给你，你也攻不进来。”
霁寒宵只是定手站在他旁边，布鲁炎却觉得自己身陷千军万马围困之势，仿佛脖颈上正悬着一柄利剑，随时能刺破他的喉咙。
“李天啊，他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又不是他亲哥，清蒸、油炸还是煲汤，看你口味好了。你拿他跟我谈条件，还不如用你自己。”
布鲁炎气愤不已，霁寒宵就宛如一座铜城铁壁，刀枪不入，就算真的有什么才枪插进去了，他也能再自己拔出来。
“将军始终低看我，也始终会败给我。”
“大言不惭，这世上能让我高看的人已经有了，他不是你，你也不配和他比。”
霁寒宵刚说完，迎面走来一群人，正是以卫不缚为首。卫不缚乍见他们二人停在小径上，微微诧异，这种风浪尖口，霁寒宵出现在这里确实不合时宜。
“大将军怎么会在这？”
布鲁炎置身事外地背起了手，还不忘说了一句：“本来是要迎一迎大人的，没想到竟能遇一位老熟人，真巧啊。”
霁寒宵算是明白他费尽口舌拖住自己是图什么了，无奈地朝卫不缚笑了笑：“我来找人的，不管你信不信。”
卫不缚看他的目光里就写满了不信这两个字。
布鲁炎倒是对此很感兴趣，“找人？原来将军是来找我的吗，这可真叫我意外，我还以为那一仗之后我们就不会再有什么交情了。”
霁寒宵一时哑口无言，很配合地露出一点难堪的神色，毕竟人家就打了这么一次胜仗，多炫耀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
“大将军身为嫌疑人，现身于命案现场，委实需要个理由。”
嫌疑人霁寒宵一脸无辜，现在大概所有人都会觉得他心怀怨恨，打伤了阿蛎长老，如今又来毁尸灭迹，当然，卫不缚有理由这样想，但也有人不这样想。
“他的理由是我，你有什么意见吗？”
霁寒霄一见何远过来，自觉朝他挪了过去，朝布鲁炎投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不就是找帮手吗，我能找的可比你能找的多的多。
“何相也要掺一脚吗？”卫不缚并不乐意与他共事，话里话外都像在说他多管闲事。
“本相能者多劳，流言毕竟是流言，事实未定之前，嫌疑人这三个字扣在谁的头上都是诽谤。”
布鲁炎带着好奇的目光打量这位大庆丞相，而卫不缚刚欲开口，何远身后又冒出一个脑袋。
“不能吵架的哦。”
大理寺少卿零西寻奉命彻查此案，出现在这里比任何人都有理有据。
“不缚怎么也和外面无知的人一样，大将军可是我找来帮忙的，我们该感激他才是，你这样怀疑他，会让我很难堪的。公私分明，何相也是来帮我忙的，可不是专门找来隔应你的，你们有什么恩什么怨我可不管，你们私下来怎么吵都行，现在就齐心协力破案吧，也好早日给二王子一个交代。”
霁寒宵稍不留神，零西寻的胳膊已经搭在了他肩上，毫无芥蒂，十分熟络，霁寒宵啧啧称奇，也不禁让他忆起了另一个活泼好动的人。
“你找他做什么？”卫不缚直接避过何远指了指霁寒宵。
何远有意无意地打量着这位阿蛎二王子，道：“既是查案，那便少不了验尸的环节，这话说来可能冒犯了二王子，但我们这些人当中有谁真正目睹过大长老亲容，便只有请大将军前来核对死者身份了。”
卫不缚一下子就明白了，以何远的身份，他直接接这个案子都不成问题，可要借零西寻的手，那就是给他们彼此一个台阶下了。
布鲁炎心下一惊，他不禁怀疑，是这位丞相太机敏，还是霁寒宵已经察觉了他的意图。
而霁寒宵并没有因此如释重负，面色反沉重起来。
“如果二王子没什么意见的话，那我们就现在过去吧。”
零西寻说完这话，才发现何远的目光终于看向了自己，哦不，也有可能是他旁边的霁寒霄，不得不说的是，太将军都要比他高出半个头了，真令人羡慕啊。
一路上卫不缚都保持了沉默，只有零西寻拉着霁寒宵问东问西。
“大将军和益清怎么认识的？”
零西寻这一句问完，前面几人不约而同回过头来看他们。
直到这时布鲁炎才忽然记起，他进京后听到最多的就是大将军与丞相不和的传闻，若是两人间有诸多纷怨，大事关头，何远还是找了霁寒宵，那么这位大庆丞相的胸怀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何远听到零西寻问，也很好奇，发现其他两人都回了头，又很快转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