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泽方见何远也没答，玩笑说：“这还用问，这种烫手山芋，肯定给刑部啊。”
何远听完后很认同的点了点头，倒让赵泽方有些弄不明白了。
何远屏退了旁人，才对他讲：“柳皓歌是昱王心爱之人，这次他救人不成，以后有的折腾。确实是个烫手山芋，大理寺接不住。”
赵泽方拿了一块面前盘里的点心，明明何远从不吃这些甜点的，他案上居然会摆着一盘糕点，大概是新来的宫人不了解，他想着不能浪费就拿了，正巧也还饿着肚子。
何远盯着他手上的点心，面露微笑，然后幽然问：“好吃吗？”
“甜而不腻，尚可。”
何远只笑不语，赵泽方左思右想也不明白自己为何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不对啊，你怎么和我解释这些。你既帮昱王瞒下来了，现在这么直白的告诉我，不会是有什么图谋吧？”
何远直接略过这个问题，善意的提醒他：“提前声明下，我在糕点里加了些安眠的东西，不伤身的，只会人好好睡一觉。赵大人，下次记得别乱吃东西。”
赵泽方目瞪口呆，追悔莫及，但糕点已经下肚了。
“你在自己吃的东西里加这种东西？这么想不开的吗。”
“试验一下而已。”
赵泽方不自觉的打了个哈欠，“昱王与柳皓歌是怎么回事啊？柳皓歌不是个探子吗？昱王怎么会认识她？”
“柳皓歌即是柳甫白之女，她与昱王自小便相识。”
赵泽方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会就记起了柳甫白这个人，“这是青梅竹马啊，不过，不会你与她也是旧识吧？”
“不曾有过交集。”
赵泽方心里虽不信，但也没有问出口。
“后来呢？”
“昱王归京前途经黄州安乐乡。”
赵泽方轻笑，“异地重逢，再续前缘？”
“当地县令之子溺水而亡，柳皓歌蒙冤入狱，被判沉河。当时目睹行刑的人很多，而柳皓歌活着没有死。那种情况下冒死救她的人，确实值得舍命报答。”何远这次一口气说完，没有给他接话的机会。
“昱王爷没回京前，就算他还没承袭爵位，小小县令怎么敢开罪他？不该是英雄救美吗？怎么又多出来个第三者。”
何远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问：“你知道我为什么了解的这么详细吗？”
“因为你和昱王私交甚笃，道不同，不相为谋，但可为友。”
何远心想李承哲之前还让人围杀他来着，如果这也能算朋友的话，那可真不是一般人消受得起的。
“李承哲世袭昱王之后，金府上下一百多号人一夜之间全部毙命，无故惨死金府，血流成河，其死状之可怖、手段之残忍，令人作呕。而这案子，是我亲手压下去的。”
“一百多条人命对昱王来说确实算不了什么，不过你经手这案子，一定会不依不饶的吧，可是竟然半点风声都没有听过。这可不太像何相您的作风啊？虽然王爷报仇也合情合理，但法不容情，更何况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当时你为什么没有将昱王爷绳之以法……”赵泽方戛然而止，准确来说，他想起了那一年所发生的事。
即便他没有求学于庆阳书院，即便他没有就职于明政院，但他作为一个读书人，其实是很能理解那一年何远的处境的。
当时的何远得罪昱王，就相当于断送了自己的升官之路，那对庆阳书院和明政院来说都是不小的打击，扳倒高党之后血洗内宦，明政院树敌无数，而何远登上相位，就成了最好避风的大树。
何远除了帮昱王瞒下罪状，别无选择，但真要做这样一件违心的事，也不是那么轻松的，所以赵泽方收起了那几分不正经，沉默下来。
“人虽然交给刑部审，但我不放心，劳烦你去照看一二。雷尚书那人，我委实不想多见。”
赵泽方了然，方还想说什么，倦意涌上来，眼前一片空白，稀里糊涂就睡过去了。
何远见他头靠在一堆书上睡着，若有所思，第一次实验，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药剂过猛了。他顺手给赵泽方盖了个毯子，免得他一觉睡醒之后着凉。
宁州。
李飞看着石堆上霁寒霄的背影，十分鄙夷的叹了口气。常鸣站在他旁边，肚子里攒了十万个为什么也不为过。
“将军一个人在那边看什么呢？那边我也去过啊，看不到什么啊。”
“这你就不懂了，你心里有没有想见的人，自然什么也看不到喽。”
常鸣恍然大悟，追问：“那将军想见谁啊？”
“何相呗。”
常鸣手舞足蹈，激动之情快从那双如星辰般明亮的眼里溢出来。
“这个我懂。”
李飞忍俊不禁，“你又懂什么了？”
“将军和何相肯定在密谋什么大事。”
常鸣光是想一想，就觉得未来已经有无数的军功在等着自己了，光宗耀祖指日可待。
李飞扯了扯嘴角，心想不愧是军师带的兵，想法都这么大逆不道的。
“让你说对了，他们两个密谋的还真不是什么小事。”
“我就知道，李副将你肯定清楚嘛，将军才不会瞒着你哩，你就给我透露一点点，我届时才好抢占先机嘛，我的嘴你放心好了，保证不传出去。”
李飞见着他活泼机灵的样子又想起了自己的弟弟，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故作神秘道：“就透露一点点吧，明年何相肯定还会来的。”
常鸣惊呼：“这么快！才一年呐，你细细说说呗，何时起兵？水路还是马路？先打平州还是苏州？”
李飞大为震撼，心说你小子脑子里装的东西还真多，平时没少想，全往诛九族的方向去了。
霁寒霄早就听到他们的声音了，他就是有些疲惫小歇一会，结果刚擦完汗又被常鸣语出惊人的一番话吓出汗来。他翻了白眼，朝两人走去，李飞已经预知一切，默默退至常鸣身后。
常鸣还沉浸在自己的一腔热血中，猛的被霁寒霄敲了脑袋，疼的抱住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