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头会不聪明的，将军你太过分了。”
“你真是个大聪明，你自己听听你说的什么话，祸从口出啊，也不怕保不住你这颗聪明脑袋。”
“我没说错吧？难道将军不想打啊？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将军你都笼络何相了，我都看见了，那么大一碗，全是肉，满满的！”
李飞憋着笑别过了头，常鸣唯恐他再次敲自己脑袋，已经护好了自己的头。
“都什么跟什么，平时少了你肉吃了吗？”
“真少，没那个多。”
霁寒霄真觉得自己不该过来，他应该直接走开的。
谁知常鸣见他没有动手的意思了，胆子又大了起来。
“虽然赤水一战败了，外人都觉得是将军以多败少，可是咱们也根本就是以少败多也不可耻。宁州军的主力军都驻守在安槐、景枫边境，完全抽不出来，如果不是这样将军也不会亲自带兵去，陛下又不同意调兵。阿蛎就是个小族，陛下要是有决心咱们大军早就打过去了。就为这么点事，陛下把将军叫到京城去，还眼巴巴的把公主送去和亲。皇帝对我们宁州军一点都不好，明明我们守着三道防线，河州东西二军年年都有巨额补给，我们的军饷朝廷年年都拖。”
李飞本应该阻止他的，但常鸣所言，句句属实，他纠结过后只是默不作声。
“不可对陛下不敬。”
常鸣耷拉着脑袋，看上去竟有几分委屈的样子。霁寒霄本来要严肃的指正他一下的，临时变卦加了一句：“下不为例啊。河州那边气候极端，确实比我们苦，有补给是应当的。再说我们哪里什么都没有了，上个月你没领啊。”
常鸣撇了撇嘴，“那是何相送的，跟陛下有什么关系，陛下可没这个心。”
“你倒是分的清楚。”
“人不能活的太糊涂吧。”
霁寒霄被他逗笑，“还真是聪明脑袋啊。你这样是没错，但这么说也不全对。陛下是什么态度，自然有陛下的打算。给一颗枣，再打一把掌，那是因为我们不是废物。河州没有战事，没有野狼的血性，陛下当然放心。就算你觉得陛下有错，但我们不能去纠错，我们的第一要务就是守好宁州，守好大庆的宁州。未必要陛下对我们另眼相看，但只要无愧我们身后的百姓。”
李飞视线停在霁寒霄身上，陷入了沉思，眉目间笼上了一片愁丝。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事，常鸣随口就说了出来，霁寒霄有没有多想他不知道，但他觉得不会这么偶然。这些想法到底有人灌输给常鸣的，还是常鸣道听途说，也可能两者皆有，但绝对不可能常鸣自己想出来的。
常鸣话是听进去了，只是眼里的失望也是藏不住的，就好像刚到手的功勋又没了。
等常鸣走了，李飞才凑到霁寒霄身边说：“将军，宫女湘儿找到了，一直试图逃走，遭了不少罪。”
“不想等了，我今夜去见吧。”
李飞没再说什么，默默为走在前面为他带路。
推开残旧的木门，柴堆旁的妇人依旧酣睡着，连两人走到她身前了都全然没反应。
李飞赶紧解释说：“可能是她太不安分，他们用了点药。”
霁寒霄拿起旁边那一盆水泼到妇人脸上，湘儿呛了几声，惊恐的瞪大了眼。但她也只是这样瞪着他们，什么也没多问。
“有人要买你的命，你知道是谁吗？”霁寒霄略带嘲讽的笑她。
湘儿眼里的惊恐还没有消失，但她竟然开始大笑起来。
“我当然不知道呀，我就是一个寡妇，守着空空的大宅子，我可没有得罪什么人哦。”
“行吧，既然你急着上黄泉路，我成全你了。”
李飞擦了擦手中的匕首，恰到好处的递给他。
霁寒霄接过匕首，毫不犹豫就插进了她的心房旁。
“你……”
霁寒霄弹开她试图阻拦自己的双手，将匕首拔了出来，看着鲜血逐渐喷涌，一脸抱歉的说：“原来你惜命啊，怎么不早说，唉这可不能怪我了，我以为你想死呢。”
“别杀我，我可以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
湘儿疼的面目狰狞，满脸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
“我也不喜欢对女人动手啊，可万一你说的不是我想知道的——”
“我知道你是谁。”
霁寒霄毫不在意的玩弄着染满鲜血的匕首。
湘儿眼里再没有一丝惊恐，她疯狂的笑着。
“太后如果知道我还活着，断不会给我多喘息一秒的机会。你是我那废物小公子的人吧，啊哈哈哈——我忽然又不想说了。他长这么大不容易吧，长大了，听说他现在当上丞相了，但他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废物，整整十一年，他现在才找到我？！他一定很恨吧？每日活在仇恨中的滋味不好受吧？哈哈哈哈，他是不是很想知道夫人是怎么死的，他为什么不敢亲自来问我啊，哦对，他真怂啊，和以前一样。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了，你尽管杀了我啊，小公子想知道什么，让他去问太后吧哈哈哈……他敢吗！哈哈——”
湘儿边咳边笑，血从嘴角溢出也顾不得擦，她是真的不怕死了。
李飞脸色哗然大变，赶紧看向了霁寒霄，随时准备阻止他，生怕他一冲动就真把湘儿捅了。
“你想错了，要买你命的不是何远，是我。昱王也是出了一份力的，他帮太后分忧，我帮你解脱。”
湘儿蓦然愣住了，“怎么会，怎么会不是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猜啊，你连杀死自己的仇人都不知道是谁，你不可笑吗？”
“你……”
“想知道何远这些年究竟活成了什么样吗？我告诉你，他没有恨任何人，十八岁就状元及第，名满天下，一路升迁，高居相位，好不风光，怎么会是你这一生东躲西藏能比的。”
“不可能！你骗我的对不对，我为太后做事，他怎么可能不去查，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只要他想，我留下的每一个线索都会要了他的命！”湘儿呆愣了一会，恍然大悟，似哭似笑。“是夫人，一定是夫人……管家听她的话，那些东西肯定都被她暗中销毁了，她对自己可真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