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李煜万万没想到的是,刚一下山与人打架,宝剑竟然脱手而飞,丢人丢大了。
好在雪丁山寻了来,凭他的本事倒是可以对付一些江湖豪杰,给自己当个护卫还是可以的,只那陶然之反而成了负担。
“丁山,你空的时候教教然之几拳几腿的,让他也好在江湖上行走。”
“好的主公。”
“切!跟丁山学?就他那狗刨沙工夫也敢教我,我才不稀罕。”
陶然之又是扁嘴又是歪鼻子,对雪丁山一脸的瞧不起。
李煜不想和他们争执。
“我想去看看大周后。”
“好呀好呀!我也去拜拜周皇后。”
雪丁山很开心,李煜没理雪丁山,他这话是对着陶然之说的。
“好,我陪你。”
这一路行来,不管李煜什么决定,陶然之都永远是那三个字“我陪你”,而且一路之用度,全是他这么多年来的积蓄,这曾经的国主何曾用过钱钱。
李煜前几次听着这三个字有点恶心,你怎么陪呀,又圆又矮又跛,还不会武功。
一路从九鼎仙山过来,没有陶然之无微不致的服待,哪有这一路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我也去。”
雪丁山很坚定。
李煜点点头,有雪丁山一路安全多了。
三人晓行暮宿,直下江苏而去。
一路上,总有个黑色衣服的人,不紧不慢,一直从河南府跟踪而来。
陶然之早已察觉,没予理采。
江苏无锡,大周后墓。
墓碑前,已有一束鲜花,一把干果。
这个季节,花们正在受孕,还没有果子。
一见鲜花干果,自然是有人来拜过,三支香尚且只然一半。
此是何人?
李煜挖空心思也想不出谁来,自从亡国之后,所有与自己有爪葛的人都杀的杀逃的逃,他想不出还会有谁?
既然来了,就住几天,很久没有听大周后弹奏霓裳羽衣曲了。
雪丁山砍树搭窝棚,陶然之下山弄吃的。
离他们不远的小山头上,有棵参天大树,树上有个黑影,像人又像鸟窝。
三人一宿无话。
李煜起床时,太阳已晒着屁股,陶然之早已准备好吃的,服侍李煜吃过早餐,端起供品随李煜来到墓碑前。
燃香,叩拜。
三人席地而坐晒太阳,听雪丁山讲这几年外面的情况,他说大宋正在攻打北汉,灭汉也许就在这几日了。
“谁为主帅?”
“潘美。”
“潘美,不是曹彬?”
“不是,潘美虽没有曹彬勇猛,做事却比曹彬更稳妥。”
三人聊着,不远处走来一女子,也不管三人,只是第一眼看见三人时迟疑了一下,随即还是继续走来。
她绕过三人,来到墓碑前,李煜他们的祭品摆了一地,那女子也是犹豫了一下,便把鲜花放在墓碑脚下。
行过礼,也不看三人,径直走了。
“姑娘”。
李煜本不想暴露自己身份,见有人祭拜自己的结发妻子,终也忍不住打个招呼,好歹要谢一谢。
姑娘见有人喊,便停了脚步,转头看三人。
李煜起身,向她走去。
女子见一蒙面白衣人向自己走来,却并未害怕,她认定此三人也是来祭拜大周后的,应该不会为难自己。
“请问姑娘,你认识墓主人?”
“你也认识墓主人?”
姑娘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一句。
李煜点点头。
“你是她的……?”李煜再问。
“你又是她什么人?为何蒙着脸?”
李煜一时语塞,没想到这女子也是不答而是反问,随即说。
“故人”。
“我也是故人。”女子随口而答。
“故人,你小小年纪,何来的故人?”
此女子不外乎十六七岁,娥皇去世时此女子当在呀呀学语,怎么可能是大周后的故人?。
而赵匡胤离世时,此女已十一岁了。
女子见李煜眼神中透出几分疑惑,咯声一笑。
“怎么?许你是就不许我是?”
李煜微笑说非也非也,是看姑娘小小年纪。
“小小年纪?”女子嘴角一翘,轻哼一声。
是的,人就是这个德性,小孩都盼望自己大一点,大人又希望自己能小一点。
姑娘这年纪不大也不小,都可嫁入夫家成妇人了,说她小自然心里不服。
“受人之托,从十岁开始,每年的今天我都来,今年早了一天,昨天来的。”
是的,每年的今天是大周后的祭日,李煜怎可忘记,曾经恩爱有加的妻子。
李煜眼圈一红,连忙转身。
虽然蒙着脸,李煜的眼睛出卖了自己,姑娘一见,知道这定是一个伤心人,不免生出恻隐之心。
而大周后是他敬昂之人,见白衣人如此,也免不了惺惺相惜。
李煜不再问她,自顾自走到一边偷偷擦眼泪。
姑娘走过去,递过去一张方巾,白绢的,题有文字,李煜抖开一看,惊愕地看着姑娘。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这首词,也算是自己的绝笔了,从今尔后,我李煜发誓封笔,绝不再留一曲词儿在人间。
“姑娘,这作词之人又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仇人,不!我是他仇人,也不,是受他仇人之托年年祭拜。”
“仇人?”
姑娘这么一说,把李煜从悲伤中拉了回来,他忍不住噗地一笑,我什么时候有你这么小的仇人?
我李煜素来怜香惜玉,就算有仇人也不该是你这般美貌之人。
“受他仇人之托?仇人是谁,他又是谁?能否见告?”
女子脸上本来有丝笑意,这一问,那脸便冷了下来,不作答。
李煜见此女子表情,记起了前人对貂蝉的描述。
眉如点漆,眼似水晶,鼻若悬胆,唇如涂脂,仪态轻盈,温婉娇柔,玉颜花貌,婉约如仙。
莫非,此女子是貂蝉转世?若还在南唐国时,只怕李煜早将此女拥入怀中了。
但此时的李煜并不太关心容颜,他奇怪的是自己怎么就成了他的仇人。
“敢问姑娘芳名?”
“赵,昭,昭昭,南宫昭昭。”
“南宫昭昭?”
李煜想,本人此生尚不认识一位姓南宫之人,何来仇人。
“就叫我昭昭吧。”
陶然之起身,随手扔了一个石子。
不远处大树之上,人影一晃,飞身下树,直往这边而来。
几个起落,此人已到墓地,乃一玄衣人。
玄衣人先是一怔,雪丁山也是一怔,二人都没想到会相遇在此。
“曹无崖?”
“雪丁山?”
“雪丁山,我今日办案,你岂退到一旁。”
“哼!有我在此,今日你就办不了案。”
“看来,定是此人了?”
雪丁山见问,不再答话,挥刀就砍。
曹无崖举剑一挡,凌空飞起,剑随身走,从空中直刺而下。
雪丁山没想到曹无崖竟如此狠毒,刚过一招就使出他的成名杀招“绝命天灵”,不敢抵挡,向后滑出丈余。
曹无崖身在空中,离地尚有五尺,如雀鸟翻飞,竟然横着身子,剑势未变,横着疾刺雪丁山。
这曹无崖与雪丁山同是“永昌陵”护卫,在五百守陵军士中,武功第二,雪丁山连前五都进不了,岂是他对手。
曹无崖一剑刺向雪丁山,看看已近咽喉。
“当!”一石子飞来。
曹无崖剑锋刺歪,人也落下地来。
“何人大胆,敢阻我办案?”
四面无声,并无人应答。
南宫昭昭挡在李煜身前,拍手叫好,如在街市上看江湖艺人演武卖打药。
曹无崖四下一看,显然不是那个坐在地上傻笑的矮冬瓜,也不是这个拍手叫好的女子,只有那个白衣蒙面人。
挥剑刺向李煜,“今天本副指挥捉的就是你!”
姑娘见他剑刺李煜而来,一掌往他手腕截去,一剑刺偏。
曹无崖噫了一声,他没想到这鼻若悬胆,唇如涂脂的绝色女子竟然还会武功,左手一挡。
李煜见说他要拿自己,难道本人已暴露?
他轻轻拉开南宫昭昭,“昭昭让开,敢问这位壮,为何捉我?”他试探着问。
“奉皇上命,凡是祭拜大周后之男子,一律拿下。”
李煜看了一眼雪丁山,雪丁山点点头说:“此乃曹彬侄子,永昌陵副指挥使。”
曹无崖未等雪丁山说完,早已挥剑直劈李煜,李煜一惊,嗖地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