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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故人(1 / 1)

甫一走出殿门书萱便迎了上来,轻轻抖了抖手中的花滚边貂毛斗篷往苏杳身上披:

“娘娘可算下朝了,今日衣裳穿得单薄,眼见又下雪了,凉得紧。”

晨起未见雪落,如今这个时辰倒是断断续续地下来没个停的意思。

苏杳走到殿前台阶便如书萱所言觉鼻尖温凉,睫间亦有物滴落,轻薄的雪花缓缓飘落至发顶脸颊,总是不叫人生厌的。

苏杳浅浅一笑,面色柔和下来,顺着书萱披过来的袍子理了理衣领,整个人便拢进那团柔软的貂裘里。

她自来有些畏寒,不住伸手揉了揉那软和的毛发,呼了两口热气,这才扭过头边向前走着边望向旁边的书萱:

“陛下那边如何?”

“还是老样子,身上低烧断断续续总不见好,一直也未醒过来。”

书萱闻言手中理衣摆的动作一顿,不住蹙了蹙眉。

可若说只是风寒,这时日拖得也太是长了些。

苏杳柳眉轻锁,不觉有些头疼:“张院判那边交代好了吗?”

“嗯,那张院判早年颇受大公子恩惠,应当不会与娘娘为难。”

书萱应声撑起油纸伞,宫道上已有不少宫人再扫雪,倒是比往日还要热闹几分。

只约莫一里多路便到了太极殿,东头是皇帝的寝宫。

几个缩在阶边角落里跺脚哈手的小太监见来人立刻收了动作恭恭敬敬行礼。

“这几日天气寒凉,再辛苦诸位仔细些,莫得一时没注意引了殿内走水旁的便罢,熬过这些时日,待陛下醒了,定当有赏的。”

苏杳见此情状却也不恼,只是柔柔一笑抬手叫他们起身,温婉娴雅是深宫多年她一贯的模样,经年相处,便是谢云惊亦未能察觉异样。

书萱先一步进去点了安神香,苏杳缓步走在后面,果便听到身后几个宫人赞太后娘娘宽宏的议论声。

屋内燃着内务府刚贡上来的香银炭,不仅暖和,还有淡淡的幽香,因着进贡量少,加之苏杳一贯不大喜香,宫中便只这一处燃这炭。

就着点香的功夫书萱探着头往内殿瞧了瞧,瞥见陛下那边还是未有什么动静,叹了口气,走近苏杳替她解下披风抖了抖雪挂到一旁:

“娘娘可要过去瞧瞧?”

“不了,外头过来,莫得渡了寒气给他。”

苏杳神色晦暗不明,端着案几上摆好的玉瓷杯抿了口热茶,半晌方才缓缓开口询问:

“陛下前些时日可有同什么旁的人走得近?”

谢辰安是她亲自从岭南带回来的宗室子,自幼聪慧机敏,并非寻常人家的天真稚子,不会轻易被旁人算计。

若是这风寒事有蹊跷,那么便只可能是身边亲近之人才有机会下手。

可小皇帝虽是一副恭谨勤勉态度,却是生性孤僻,鲜少与人深交,最是个难得亲近的。

仔细想来,这性子倒是与谢云惊颇为相似。

不......不对。

不该,忆及他的。

苏杳凝了凝神,逼着自己不再去想那副刻入骨髓的面容。

“前些时日陛下入宫,京城不少世家大族挑了好些族中子弟进宫伴读,旁人倒也不见什么特别的,只是同那青州长史家的庶子江倾格外亲近些。”

书萱的话音有些犹疑,苏杳微眯了眯眼,也未作甚反应,只是盯着眼前成色极好的蒙顶黄芽瞧了半晌,纤细的手指摩挲过杯沿,柔嫩得如同上好的羊脂玉。

前些时日不少大臣以小皇帝年幼为由往宫里送人。

说是陛下伴读,倒不如说是冲着苏杳这太后来的。

大抵都是家中不受宠的庶子,想是安插在太后身边做个眼线便罢,挑明了说便同面首无二。

当时北疆战事未歇,苏杳无心搭理,但也碍于颜面未曾拒绝,索性都收了寻个偏僻地方养着,倒是未曾想会闹出这么一出幺蛾子。

只是谢辰安年纪虽小却也精明伶俐,为何会与一个青州长史家不受宠的庶子打交道?

思及此苏杳抬眸望向书萱。

书萱会意,略顿了顿语气蹙着眉道:“只是听闻那江倾有幸生得......与先帝有几分相似。”

“相似......”

苏杳呢喃了一句,在听到那先帝二字时,终是没能禁住,面色骤然一沉,连带着握住手中的瓷杯的手指微微用力,手指骨节都泛了白,她知书萱一贯谨慎妥帖,这“几分相似”怕是往委婉了处说的。

“倒是有劳他们费心了!”

她稳了稳心神,这些时日一直逼着自己不去回想,可哪里便这般容易逃得开的?

谢云惊在很大程度上塑造了她年少时的性情,那个狠戾果决的帝王一手养出了她的野心与眼界,却也将她困于深宫,视作温婉乖巧的玩物。

苏杳原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乎了,究极她是恨他的。

可便是恨,也应当是她亲自动手。

不该是在那北疆未开化之地,为那不知名不知处的蛮人先动了手。

那般野心勃勃的帝王,边疆千里落魄散场,甚至未得见尸骨还。

江倾,先帝,相似。

怎么会有人,蠢到在此处动刀子呢?

苏杳阖眸深吸了一口气,紧捏瓷杯的手缓缓松开,再睁眼时方才冷厉的神色已然消逝干净。

她放下手中茶杯,神色如常:“前些时候哀家路过未央宫丢了个簪子,先帝御赐,必得寻回来才好。”

书萱跟在苏杳身边十几载,立刻便懂了她的意思,蹙着眉望了她一眼便下去吩咐人安排步辇。

太极殿各宫眼线并不少,太后娘娘驾临未央宫的消息很快便传了过去,待到苏杳过去时,院子里已经林林总总跪了好些人。

小皇帝身边的伴读算作是从九品官职发放俸禄,单看不算什么,但思及人数倒也是比不小的开销,如今离北战后亏损尚未补齐,哪里还腾得出功夫养这一帮子富贵闲人。

苏杳扫了一眼这一片小二十人的样子,心中已然在寻思着由头把这些人打发了出去。

书萱很快便吩咐下去寻那簪子。

苏杳只是往前走了几步,便瞧见了跪在右首极为扎眼的身影。

一身藏青色袍衫跪于寒雪地,同周遭一切皆是格格不入的疏离。

只消一眼,苏杳便知书萱所谓几分相似究竟是何等模样了。

也难怪分明只是个赝品,书萱也不愿在她面前提及半句。

太像了。

纵是如现在这般跪在雪地低下头去,也始终未曾折那一身傲骨,脊背挺直,形容板正端方。

“江倾。”

苏杳轻轻念了这两字,似是在唤着眼前人的名字,又似是喃喃自语。

她到底还是微微倾下了身子,捏着跪在眼前男子的下巴迫着人抬起头来。

入眼那张熟悉得似乎像要刻入骨髓的面容时,惯来波澜不兴的面容刹那失神,水灵的眸子里闪过几许错愕,又很快的被掩饰了过去,只余下古井无波的漠然。

只是纤柔玉指缓缓勾勒过眼前男子的脸颊轮廓,最终眸光停留在右眼眼尾久久未曾移开,她轻轻摩挲过对方眼尾白皙的肌肤,似乎是在怀念着甚么珍贵的回忆,一时难以割舍。

颇为相似......

怎么会不像呢?

连着这举止神态都学了九成。

更遑论这张脸,一样的锐利分明。

长眉入鬓,眼眸深邃凉薄,便是那般含情的桃花眼也能生生折腾出薄情寡幸来。

也是,帝王天家凉薄,哪来情意绵绵之态?

谢云惊仰头瞧着眼前的女子,不过是三月有余未见,却恍若隔了半生。

在边境辗转月余后他以青州长史庶子的身份重回临安,一切皆安排停当,却唯独放不下他的杳杳,那般温婉软和的性子,独留京城面对环伺群狼,该当如何自处?

如今终得相见只觉杳杳这些时日又清减许多,明明不过三月有余,怎得憔悴成这般模样?

定是忙于与齐王一党虚与委蛇才致这般,他离京匆忙未曾借机除去谢松这个祸患,如今看来当真是好一番麻烦。

竭力忍住了过去拥住她的冲动,谢云惊便这么看着眼前人,感受到细腻而冰凉的指尖抚过眼尾,他眸色微怔。

他的右眼眼尾,原是有一颗泪痣的,这是他与江倾面上最大的不同之处。

故人已逝,何苦自身?

谢云惊苦涩地扯了扯唇角,眼里惯来的清冷消融,只余下浅淡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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