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得比较远，许少虞没什么反应，姜铃和段予谦却把这些话听得清清楚楚。
段予谦偷偷看了姜铃一眼，生怕这些人口出狂言会惹怒她。
没想到姜铃表情淡然，就像什么都没听到。
唐莹刻意压低了声音，劝道：“张导，还真是个天仙。你信我，就算她在节目上一句话都不说话，也会有很多人愿意买账的。”
电话那端沉寂了下来，唐莹没有出声催促，给足了他思考的时间。
张导知道唐莹的眼光有多高，语气迟疑，确认道：“比容关晴还好看？”
容关晴算是节目组挖到的宝藏，既有节目效果，长得又漂亮，为节目圈了无数粉丝。
除了她的粉丝行事太猖狂，几乎挑不出缺点。
唐莹丝毫没有犹豫，肯定道：“当然，没有可比性。”
“行。”
听她这样说，张导立马拍板，“不给她安排剧本可以，如果翻车引发不好的舆论，节目组不担责的，你给她说清楚。”
张导同意了，唐莹心里的一块巨石终于落下。
她知道这事基本算是成了。
唐莹很聪明，说话比较委婉，“张导同意了，一会儿我就叫人去重新打一份合同，不过我件事我需要提醒你。”
姜铃嗯了一声，示意她直说。
唐莹笑了笑，“因为是全程直播的形式，在录制过程中可能会发生一些小意外，舆论方面是没办法掌握的，不过我相信姜小姐历经风雨，肯定不会将网友的讨论放在心上。”
姜铃当然听得出她的言下之意，眉梢一挑，“你担心我什么都不懂，被人骂？”
唐莹第一次接触说话这么直接的人，愣了一下，只好承认道：“我们虽然是一个玄学综艺节目，嘉宾大多是素人，但是第一季播出后形成了许多粉丝群体。”
“其中容关晴的粉丝是最多的，他们……”
这家粉丝确实很一言难尽，之前还有嘉宾被网暴到停止录制。
唐莹叹了一口气，“容关晴的人设几乎和你相同，她的粉丝肯定会盯上你的。”
她担心姜铃反悔，连忙说道：“机遇伴随着风险嘛，你肯定会圈很多粉的！”
好不容易说定了，唐莹叫人重新打了一份合同，交给段予谦再次检查。
动作之快，似乎生怕人跑了。
检查没问题，姜铃很痛快地签下名字。
看到合同上秀逸的小字，唐莹松了一口气，脸上扬起真心实意的笑，对姜铃伸出手，“姜小姐，合作愉快！”
姜铃莞尔一笑，“合作愉快。”
……
距离《通灵者》开播还有一周，期间节目组有通知姜铃去拍宣传海报。
得知宣传海报不是每个人都必须拍的，姜铃以工作为由推掉了。
其实她每天并没有忙什么工作，甚至闲得有点无聊了。
这段时间影子不在家。
姜铃问过一次，萧星衍没有正面回答，只说他马上就要回来了。
录制开始的前一天晚上，影子终于回了家。
姜铃几乎没有做好任何准备，下楼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客厅里愣神的男人，脚下如同生了根，彻底定在原地。
影子终于修炼出了肉身。
那是一张格外熟悉的面孔，虽然长相并不突出，却称得上清秀白净，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那双眼睛圆润又明亮，仿佛含着光，对姜铃一笑，露出了洁白整齐的牙齿。
除了头发变短了，一切都还是从前的模样。
“五殿下，影岚来迟了。”
记忆翻涌，如水如潮，前尘往事接踵而至。
影岚是姜铃手里的一把刀，是大启皇后为她的掌上明珠亲手挑的一把刀。
姜铃十岁的时候，第一次见到影岚。
她当时看着比她大两三岁的小孩绷着一张脸跪在地上说要誓死为她效忠的时候，只觉得有趣。
姜铃早慧，看出来影岚的性子应当不像表面那样稳重沉静，便想让他呈现出真实的性子。
影岚受过严格的培训，在姜铃面前循规蹈矩，连话都不敢多说。
千算万算没算到姜铃的性子格外活泼，一点架子都没有，与殿里的宫人几乎快要打成一片，从不苛待任何人。
宫人们对她忠心耿耿，不是被驯化，而是感恩遇见良主，真心相待。
渐渐的，影岚不再怕她了，甚至在她偷偷跑出宫玩的时候还会大逆不道地帮她打掩护。
姜铃回到宫里总会带一堆稀奇的玩意儿，其中少不了有影岚的一份。
影岚算得上是姜铃的半个玩伴。
两人比起主仆，更像好友。
一场变故打破了平静，犹如狂风暴雨，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瘟疫盛行，敌国趁虚而入，内忧外患之际，影岚跟随着姜铃去了许多地方。
他看着姜铃以身犯险，每日出入瘟疫堆里，召集天下名医研制瘟疫解药，救下了几座城的人。
看着她脸上的笑越来越少，盼着宫中来信，每一封都是形势严峻的消息。
看着她策马回京，走入了龙潭虎穴中，跪在帝后的尸体前泣不成声。
影岚不忍回想起那柄泛着寒光的长剑和飞溅的鲜血，刺眼的红刻入记忆中，永世不腐。
他红了眼，望着呆愣的姜铃，说了一句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