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竭尽全力将杰森·陶德救出来，却没想到小丑已经站在你的跟前挡住了你的去路。
之前的你从未遇见过像是小丑这样的敌人，当你看见他对你露出玩味的笑容时，你惊奇并恐惧的发现，此刻的小丑并没有对你流露出敌意。他只是这么看着你，哪怕在埃及这种快要把人烤干的天气下，他依旧穿着那套标志性的紫色外套，你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强忍住内心的不适没有向后倒退几步。
“恭喜你，一位新的蒙面义警——！你救下了一只小鸟，一只可怜的小鸟。”
他用唱歌剧一样的腔调愉悦地道出这句话，杰森在见到你后再也支撑不住意志陷入了沉睡，你可以感受到他的体温冰冷，若不是还能听见他的心脏还在跳动，你真的会崩溃。自己所做的一切在最后一秒白费，你救下的只是骨肉的集合，他的灵魂会像命中注定的那样消失得无踪无迹。
杰森的鼻息吹在你的耳旁，你并没有背着他，虽然他确实是在你的背上，但此刻托住他的是毒液，你下了死命令让毒液保护杰森，所以此刻他暂且从你身上脱离，附身在了杰森身上，正在缓慢修补着杰森的躯体。
“……小潘，他的伤势比我们想象中得还要严重，我没办法填补那些漏洞。”
你身上的毒液只有附着在你身上的经验，所以恢复能力只比一般的共生体突出那么一点。被辐射蜘蛛咬过后你的身体被增强，毒液的再生能力也相对应进化了，但你们共生的时间太长，毒液自身的每一个基因与细胞都与你本身融合。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真的没办法一下子就变形成杰森·陶德的基因与细胞，如果强行再生的话，他体内只会流淌着属于你的基因和细胞，谁也不知道到时候排斥反应会有多么恐怖。
如果给足够时间的话，他当然可以很自信地说出他可以救活这个人……
但他真的没有时间了。
“让我仔细看看你，天啊，我都不认识你，这可真是没有礼貌的行为……我想我们需要互相了解一下。”
“我不是义警，也不是超级英雄，更不是反派，我只是一个路过的。”
他猖狂地笑了出声，像是听见了什么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笑话。
“不！不可能，亲爱的！如果你不是超级英雄的话，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值得被称呼为超级英雄了！”
他笑出了眼泪，那苍白的面容与裂到耳边的口红，绿色的头发因为他的动静太大随之抖动。你冷漠得看着他的举止，心里却凉成了贝加尔湖。许多人都会下意识觉得小丑是一个疯子，一个脑子有病的家伙。但事实上他才不是神经病，他就是一个正常人。
只是他的所作所为并不符合普通人心里的道德观念，他认为这个世界本就应该陷入混乱与无序，诺兰版本的蝙蝠侠电影怎么评价小丑的？
对，一个只想看世界燃烧的人。
所以从精神角度上来说，小丑他压根没有缺陷，他应该被关进监狱而不是阿卡姆。
算了。如果把黑门比作污水处理厂的话，阿卡姆就是病毒、放射性物质和顶级危险化合物的收容中心，虽然它时不时收容失效，但那些家伙也只有这能收容了。
哥谭真是多灾多难。
“我给你取个名字吧，因为我知道我们会在哥谭再次见面的……没错，Little-Spider.”
蜘蛛，Spider。
他大摇大摆地哼着歌从你的眼前离去，你只感觉自己掉入了寒冰彻骨的冬湖，冷意在他吐出这个单词时便遍布全身，你大口大口喘气，这个词语对你来说不是祝福，而是一种诅咒，把你拉入万丈深渊的魔咒。
你在炎炎夏日下冒出了一股冷汗，你低头看向自己的战衣。
在毒液褪去后，你身上的这套衣服变成了你还是蜘蛛女侠时的模样。
蛛网，蜘蛛，曾几何时是你的荣誉，你的骄傲，你的一切。
你双腿打颤，当蝙蝠侠驾驶着蝙蝠战机出现在你的眼前时甚至还一动不动。
*
这不是你第一次乘坐有钱人的战机了。
死一般的寂静环绕在你和蝙蝠侠二人，你看着被塞入维生舱的杰森·陶德，你还可以看见毒液仁义尽至地正在修补他的身体，偶尔冒出的如石油般粘稠的液体又消失不见。
现在的你战斗力又降了一截，你想这下蝙蝠侠可以一个打你三个了。
“……谢谢你救了他。”
蝙蝠侠并没有问你是从哪来，你的目的，他对你说的第一句话，是真诚到不能再真诚的感谢。因为他知道，如果没有你的全力以赴，他甚至都没办法救下杰森。
哪怕你在他看来是如此可疑，不能完全信任，他依旧说出了这句话。
你看着窗外的黑夜，天空逐渐泛起亮色，夜晚要被他们丢之脑后了。
“你在我身上安置了追踪器。”
这是毒液告诉你的，为了不让这个身份与潘多拉·帕克的身份重叠，你在哥谭的时候就让毒液覆盖掉追踪器的信号，直到你来到埃及后才重新启动。
算了，你本就不是隐藏身份的一把好手，况且你知道如果你要救下杰森，暴露身份必然是不可避免的一部分。
你在这个世界没有亲人，所以你并不在意暴露身份后会惹来什么后果。
“……如果Jay的情况好转，我会告诉你我的一切，至于相不相信，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蝙蝠侠多疑，在面对每一个人总会备上好几个plan以防后患，你知道你的主动暴露只会让蝙蝠侠对你更怀疑，但主动告知和他背地里调查是两码事。
男人不再多言，他知道这不是一个很好的谈话时间，而且你的身上一直透露着“别跟我搭话”的抗拒。哪怕是把所有情商都放在布鲁斯·韦恩身上的蝙蝠侠，在面对自己养子的救命恩人，还是选择了沉默。
杰森，求你了，千万要挺过来，千万，千万不要回应孔苏。
这是你闭上眼睛时，想的最后一件事。
*
「当然，我的代理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这都是为了惩恶扬善。」
月神又一次看着跪坐在地上干呕的你，用温柔到可以把人催眠的语气对你说道，仿佛是母亲安慰受惊的孩童。你紧紧握住拳头，眼前的场景一次又一次与幻觉交杂，从长满麦田的土地到月尘，从被雨浸湿的泥地到布满鲜血的水泥地。
“我不想……我不想再这么做了。”
「你是指哪件事？」
“一切！一切！我不想再当你的代理人了，我不想再做这些事了！”
你想起了那些人在看见你时所流露的惊恐、畏惧、欢喜……那些人的脸一张张叠在一起，左眼是单眼皮的蓝眸，右眼是黑皮肤的棕瞳，鼻子是高耸的鹰钩鼻，嘴唇是薄到像一张纸的嘴……每一次眨眼，每一次呼吸，你都可以看见那些被月神选中的人在你眼前重复出现。
他在告诉你，你必须要将这些人肃清，这样他们才不会困扰你。
「哦……你忘了吗？是你主动恳求的，是你为了救史蒂文那个懦夫恳求我降下神迹，让他的伤势消失的。明明发生了没多久，你就这么快忘了吗？」
「你是觉得杀人这件事有心理负担吗……可潘多拉，你都没有杀死他们，哪怕他们对你恶语相待，对你施加暴力，你从未对他们下死手。潘多拉，我们的目标都是为了一己私欲，为了自己的欲望去剥削、践踏他人……这样的人消失了，对这个世界不是更好吗？」
你紧紧闭上双眼，时间的流逝在你变成月神的代理人后就感觉忽快忽慢，你时常觉得自己踩空了楼梯在高处坠落。你感受到自己的意识在半空中飘荡了好久，你看不见莺莺燕燕，你只听见了鲸鱼的呜鸣，飞鸟的啼叫，风的呼啸。你嗅到了鲜花绽放的香气，咖啡苦涩的气味，甜腻到让人口干舌燥的糖味。
没关系的，只要沉溺在虚假的足以欺骗人神经的正义感继续当代理人就行，只要这么做，你就可以逃离一切苦难与悲愤包括疼痛，化为一只给点好处就会摇头晃脑表达忠诚的蜘蛛。没有人会责怪你，你可以把一切责任推到月神孔苏身上，说是他诱惑了你，是他蛊惑了你，没有人会因此瞧不起你，你甚至还能得到褒奖！
是的，安安分分坚守自己的职责，当一名被孔苏喜爱的代理人，没有逾越规矩，没有反目成仇，与神明相亲相爱，理所应当被视作月神最宠爱的人类，当一名被捂住双眼，但依然欢乐的人。
你本是“幸福”的。
……本该如此。
“潘多拉·帕克！！！”
“给我们咬紧牙关！”
终于冲破月神编织的牢笼，毒液在你成为月神代理人后第一次现形，立马一拳揍在了你的脸上，让你的胡思乱想在这一拳的力度下全都飞出脑袋。
“小潘，别听那家伙胡言乱语！我们早就说好了不是吗？！不因自己的私欲左右他人的生死！”
月神孔苏的蛊惑，在这一刻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