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此言一出，震惊了全桌人。
夏清手里的玉碗啪嗒一声摔至地面，顺着波斯地毯咕噜咕噜翻滚，滚到壁炉前。
霍国正看了看空落落的玉碗，又看了看自家儿子。
内心忽然一阵拔凉。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霍山仍安之若素地夹菜。
霍山夹了筷豆荚给井木维，温和地说：“吃吧。”
“……”
塑料老公，我有点吃不下去。
他们婚前没有做过婚检，双方家长太过熟悉，理所当然地认为彼此的孩子都健健康康，身体茁壮。
没想到，居然是霍山有问题。
井木维对此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这个时候她应该需要装，需要扮演。
他们夫妻和睦，她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关键是霍爸霍妈。
夏清坐不住了，跑到霍山旁边，死死地摁住霍山的手，“宝贝，你在跟妈妈开玩笑吗？”
“你真的……”
“妈。”霍山放下碗筷，“我说的是真的。”
“我到医院检查过了，医生说这不是不可逆的，但具体什么时候好，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话音刚落，霍山将牛皮纸袋推到夏清面前。
袋子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资料，有CT片，也有诊断书。
每一份证明都写满了文字，佐证这个事实。
夏清轰地一声倒在椅子上。
霍国正抱着她，不住叹气。
一顿饭在这样一场闹剧中结束。
临别时，夏清叫住井木维。
她从里屋捧出一枚黑青木盒，展开，中央方方正正地摆着一只玉镯。
玉镯色泽润透，内里通透无杂质。
头顶明晃晃的帘灯落下微光，浸润在玉镯里，仿佛潺潺的山涧清泉，隐约还能听到清泠的微响。
夏清拉过井木维的手臂，袖子捋上去，露出右手腕上原先带着黑肉檀香木镯，木镯油亮，散发阵阵幽香，夏清将玉镯塞进她细白的手腕。
夏清不住叹气，“孩子，委屈你了。”
井木维缩了缩手，作势要取下来，“没关系的妈妈，这个您收回去吧。”
夏清又塞了回去，摇头拒绝。
“这是霍家的传家宝，传儿媳不传儿子，孩子，你就接受妈妈的这份心意吧。”
话尽于此，井木维再推脱倒显得有些不礼貌了。
“谢谢妈妈。”
夏清：“以后还要劳烦你多多忍耐那小子了。”
井木维乖巧地点点头。
回到车里，司机轻车熟路地驶离别墅。
他们坐在后座一个正襟危坐，一个悠闲舒展。
中间隔了很长一段距离，仿佛楚河汉界。
无人逾矩，无人言语。
大家各有心思。
霍山似乎还在办公，颀长的双腿交叠而放，他将平板放在膝盖上两寸，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啄点。
他的侧脸很清隽，皮肤奶白，轮廓分明。
这样一看倒像一个十多岁的少年。
如果他穿的不是西装的话。
“刚才我妈都跟你说了什么？”
霍山头也不抬道：“又为难你了吗？”
井木维实话实说，“没有，阿姨挺好的，只是叫我多多照顾你而已。”
井木维抬手，捋平紊乱的发丝。
棉麻长袖从小臂上滑落，露出一截玉镯边缘。
霍山睨了眼，抬高眉骨。
“抱歉，这事没有提前通知你。”霍山放下平板。
井木维的唇角露出一抹宽容的笑意，“没关系。”
霍山转过身，面向井木维，眉眼低低，瞳色郁暗。
他平静地告诉她一个事实：“其实我没有生病。”
“？”啊？
“那你刚才跟阿姨说的……”
“只是搪塞而已。”霍山心安理得地解释，“你现在很想要小孩吗？”
“我？我不想。”
她当然不想，他们现在八字还没一撇谈什么小孩，更何况现在花室才刚刚走上正轨，她有自己的兴趣和事业，实在分不出多余的心思给孩子。
但井木维心里还是有些不安，“这样骗你妈妈会不会不太好？”
“好不好无所谓，达到目的就是上策。”霍山微微颔首。
“如果我妈后续再问，你用这个理由搪塞她就行。”
“……”
“嗯。”
她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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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主卧，井木维立刻扒了个精光，换上一套干净的睡衣。
浴室热水是恒温的，不需要怎么调节旋钮，放出来的热水刚刚好。
井木维洗了个澡，光裸的玉足踮在绵软长绒地毯上，腰间未系带，浴袍松松垮在身上，皎白锁骨下缘潜藏隐秘深壑。
她的胸型是圆盘型，不穿聚拢内衣看起来就像没有。
外加体脂低，肋骨一节节明晃晃的，看上去很瘦，上半身毫无多余的脂肪。
井木维坐在椅子上，慢慢擦拭掉最后的水珠。
门外响起一阵拧动声。
下一秒，霍山直接就进来了。
二人对视片刻，井木维愣了下，惊醒过来立刻手忙脚乱地搂紧身体，将浴袍拉拢。
霍山显然也怔了怔，很快便关上门回到原位。
“抱歉，习惯了，所以不小心走错了。”
“你换好衣服了再叫我吧。”
“……好。”
井木维立刻在浴袍里加了厚厚的打底衫并将绳结勒紧，打了个死结。
啊啊啊啊，这，我，他。
他刚刚不会看见什么了吧……
落地镜映出女人柔媚的曲线，她现在脸很烫，连带着白皙的皮肤也散着草莓的红润色泽。
井木维羞得想找个洞钻进去，但世界上没有这样的好事。
算了。
认命吧呜呜呜。
“好了，你进来吧。”
霍山重新走入。
霍山手里拎着一份文件夹，“你刚刚在洗澡吗？”
“嗯，怎么了？”
“有个事情想和你说一下。”
井木维把头发扎起来，“什么事？”
霍山抽出椅子，缓缓坐下。
“井木维。”他突然有些严肃地叫她的名字。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现在接手了恒升娱乐。”
“嗯。”
霍山突如其来的严肃让井木维觉得有些不安。
隐隐感觉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果然，他下一秒便将文件夹打开来。
“这个合约你看看吧。”
“两个亿，应该足够解决叔叔阿姨现在的麻烦。”
合同第一页正上方，明晃晃地写着四个大字：
——婚后协议
往下略读，制定了许多规矩。
井木维浑身一僵，逼仄的声音从喉咙中溢出，“什么意思？”
是要离婚吗？
“我工作繁忙，无法经常陪伴你，这点，我可能需要提前说一声抱歉。”
“作为补偿，两个亿，我可以明天就汇到叔叔的账户上。”
“前提是我们各自安好，互不干涉。”
霍山说得诚恳，筹码也很有诚意。
如果换做别人，估计会又哭又闹，毕竟老公不回家，这对于一对相爱的新婚夫妇来说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儿。
可他们不一样。
井木维对尾句非常愿意。
她翻出合约，用笔将那个“2亿”改成“0元”。
“重新拟一份吧。”井木维把文件退给他，笃定道，“我会协助你，达成你的目的，但金钱无需成为收买我的手段。”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打扰你的。”
她眼神熠熠，每个字都带着轻快的语调。
她似乎并不难过。
相反，很高兴。
霍山眼神暗了暗，唇线绷直，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
但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霍山收下，“我明天让我助理重新做一份。”
收好文件，他走到门口，背影落拓，肩线料峭。
忽然顿住，手停在门把上。
“井木维。”
井木维还没从天大的欢喜中醒来，迷迷糊糊地“嗯”了声。
“你身材很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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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她久违地做了个好梦。
醒来的时候全身的筋骨不像前几日那般酸痛，连被闹钟吵醒都觉得幸福。
两个月过去后，花室的准备工作做得差不多了，维持原先的装修，还新添许多元素。
为了开源节流，井木维省去了之前的许多麻烦。
顺便打起广告，招收同好。
快节奏的生活里，插花成为了一种难得的放松。
井木维的花室地理位置好，附近还有大学城，很快便招收到了三名同好。
一个是宜大学生，叫段安安。
其他两个都是在职社畜，一个叫谢文，一个叫聂霜。
今天周末，谢文和聂霜约了下午2点的课。
井木维坐在圆桌前，忽然想起了塑料老公残缺的身体。
虽然说，以后她可能用不到。
但人的器官是一个整体，有一处出了问题，很有可能引起连锁反应，最后导致各类问题层出不穷。
井木维打开手机，查了查有关阳/痿的知识。
勃//起功能障碍，是最常见的一种男性性功能障碍，指某处持续不能达到或维持足够的勃//起以完成满意性生活，病程3个月以上。
呃。
这个意思是说，霍山已经阳/痿了三个多月？
嘶。
很难受吧……
紊乱的思绪还在乱飞，谢文和聂霜挎着包，双双进屋。
“井老师，我们来啦。”
井木维吓了一跳，连忙将手机揣进包里。
她平复下心情，从竹制茶罐中舀出些许花茶，“好。”
“你们晚上有事情吗？要不要喝杯茶。”
谢文点头：“有，老师你多放点茶叶给我俩提提神。”
聂霜痛苦大喊：“今晚还要加班，烦死了。”
热水灌进茶壶，净白的苹果片和无花果干升腾上空，色素慢慢析出，沸水很快便煮成红色。
聂霜：“井老师，这是什么茶呀？好香啊。”
“无花果洛神花茶。”井木维放回烧好的热水，“要提神的话，我另外帮你们放点毛尖。”
谢文：“好嘞，谢谢井老师。”
三人团坐在一起围炉饮茶，很快喝完，回到操作台。
新手插花不宜使用贵重花器，井木维找了三个净瓶，分发给他们。
烛台上插了几炷二苏旧局，袅袅青烟升空，悬于横梁之下，花木之间。
紫叶李颤了颤，聂霜幽幽叹了口气。
井木维停下手里的动作，“怎么了，霜霜？”
“诶，看着这花，我突然想起我们公司的一个小爱豆了。”
“人糊得一批，但脾气巨大。”
“在粉丝们面前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好像不争不抢，但私底下为了点小资源，还跑去潜规则我们老板。”
“我怎么偏偏带上这种人啊。”
小爱豆？
难道聂霜是经纪人吗？
井木维没有问过聂霜和谢文的职业，虽然他们称她一声“老师”，但其实也是她的顾客。
隐私不必要打听，正如她也不愿透露她的婚姻状况。
彼此尊重就好。
“潜规则老板？”
井木维觉得这组动宾结构很有兴趣，她摘下一支瑞云殿，平静地问：“不应该是老板潜规则员工吗？”
“哎井老师，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们老板长得非常非常帅，甚至比我们公司很多男爱豆都要帅！”
“而且年轻有为，坐拥万贯家财，到现在都还没满30呢！”
一提到老板，谢文整个人都精神了。
上班虽然很辛苦，但是一想到每天都能见到帅哥，谢文立刻热血沸腾。
老板，娱乐圈。
井木维愣了下，“你们的办公室是在？”
“对面呀。”谢文说，“我们都是恒升娱乐的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