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电梯，看到楼外天亮前的微光，我后背有些发麻，冷汗顺着脸颊冒了出来。
都怪我。
都怪我在棋牌室伺候局子的工作习惯，整日整夜的，没有白天和黑夜的敏感，尤其是到后半夜，要吃要喝的人居多，忙的我不亦乐乎。
所以，出了这个特殊行业。
所以，回归正常生活。
哪儿还有大半夜点外卖的？
大半夜的下单，饭店也开张？外卖员也送货？
但是，明明我把盒饭送到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边出楼门，边拿出手机来看，这手机我使不了，可以接听，我打不出去。
我试了一下，开不了机，指纹不对，需要输入密码，这脑筋我动不来，里面的信息我看不到。
我把手机收好，不能扔掉，等着主人打电话来，我好把手机还给他。
我有职业道德，不是我的，我不要。
出了楼门，我抬头看看，这的确是座大楼，挺高挺高的高楼大厦。
我略微放心，又回头看看，又找到了旁证，近处和远处都是高楼大厦，看着挺气派。
我彻底放心，这里就是叫青草沃野的小区，不是坟茔地。
那么，刚才的疑问，也许是晚饭时下的单，后半夜的时候才送到。
难怪老爷爷打电话催货。
“这九十多岁的老人也真是活糊涂了，见了面了也不和我谈时间，也对，想孙子想糊涂了。”
我一边走向电动车，一边想着。
骑上车的时候，我心里挺踏实，总算是完成了老爷爷的心愿，总算是给他当了回孙子，等他孙子回来，把我牛小牛的名字一改，也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哎呀，大清早的真好，空气好，难得这么早的出来，每次这个时间点，我都在睡觉，呼呼大睡。
大半夜的找小区没让我费劲儿，这对我一个最大的好处，回去也容易，按着原路走，反方向就行。
为了赶在第一缕阳光出来之前，见到那个女的，把电动车还给她，我还是略微地辨别了下方向，别走错，节省时间最重要。
我骑车走在柏油马路上，心情正爽，突然兜里响起了那个童音，这比昨晚听到的还亲切，因为我正需要主人来个电话。
主人能来电话，说明主人没事儿。
“喂，我是警察，你到市医院急症室来一趟！”
“喂？喂？我……”
这警察在搞什么？什么也不问，就让我跑一趟医院，这和昨晚上送外卖有何区别？
得，有令我就执行。
但，我得先执行我自己的命令，然后再执行警察的命令。
我自己的命令就是我的承诺，把车还给人家，这车也好几大千呢，也是个不小的数目，那女人肯定不走，在等着我。
警察的命令……是那女人把我给告了，让我自己乖乖送上门去，所以警察不跟我多废话。
我放慢了点车速，我有点迷糊，不知道女人是在大桥下等我，还是在医院的警察身边等我？
这可是两个方向啊，市医院肯定在市里，进了市区我得现打听。
最最要命的是，电量在直线下滑，剩最后两小格了，可能是昨晚上，上那个大桥斜坡时，太费电了。
前方两百米处就是那座大桥，来往的车辆不少，没有了车祸的迹象，一切都归于正常。
我忽然有感觉，那女的已经走了，从昨晚我推电动车逃跑时看，她没喊没叫没追我，八成这电动车在她眼里可有可无，也不是个啥。
我加快了速度，必须到大桥边看一眼。
快接近桥头时，我发现了这边也有一个斜坡，是人行踩出来的。
可能大桥下故事多，踩踏的人也便多了。
我不去多想，顺着斜坡往下骑，目光光注意路面了，到了坡下才发现，那个女的还在。
糟糕，那个女的被一圈男人围着，看样子还未开打，我来的刚刚好。
我去！
什么都顾不得了，电动车还走着，我就骗腿跳了下来，几个健步冲过去，举手出拳，搂住外围的一个，狠狠地上去就是一拳。
哈哈，是我的拳没了威力，还是这家伙抗打，我一拳下去，他没倒地，晃晃身子，举拳向我打来。
我急忙躲闪，躲过了这一拳，顿觉后背挨了一下，接着呼啦声四起。
我被包围了。
我后背挨这一拳不要紧，我是用身子来护住这位女的，刚好把腰眼拧了过去，如若不然，这一拳打不着我。
我的腰眼酥麻一下，正好我斜腿踢过去，似乎踢到了对方的身体，可是，这一下没有威力，被对方手一搂，搂住了我的脚腕子，一掀，我的另一只脚动了两下，站稳了。
我是站得挺稳，我的身子被这个女的扶着，没有她的双手助力，我肯定仰八叉倒地。
我来救她的，怎么被她所救？
我恼羞成怒，对着一个人，劈掌就打。
“哎吆吆！”
眼前的这个人倒地了，而且发出了惨叫。
我回手冲着身后又是一掌，这是围着我的得劲儿处，不会出空拳，就看谁倒霉了。
我出了一次空拳。
这对于我来说，不磕碜，本来我就不是打家，连我老婆都打不过。
“哎吆吆！”
什么？这一空拳，一连倒地仨。
我不知道这是一帮子什么人，反正不是好人，在跟我玩，有个女的在，你们逞能地跟我玩？
我懂了，只要我打这个女的，已经倒地的，肯定站起来，他们要玩英雄救美。
我不打女人，我是来救女人的，我怎么可以打女人呢。
“小姐，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我双手抱拳，冲这女的问了一句。
突然，我听到了风声，一只拳头砸向我脑门，一只脚踹向我后退肚子。
“奶奶的，管谁叫小姐呢？”
“这儿你也敢称呼，给我往残了打！”
根据刚才的经验，我知道我的腿不行，我的掌厉害。
我把两个手掌，分开了，回手就劈。
“妈妈耶，惨了！”
“姥姥，我的脚踝骨，怕是要骨折！”
这两个一倒地，加上惨叫声，围着我的人在后退，渐渐地我的空间大了。
我看了看中间位置的这位女人，就和我贴身站着，距离太近，看的不真切，我后退了一步。
这女人哭丧着脸，不看我，看倒地的两位。
“我来晚了，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不，你来的正好，我也是刚到！”
“你的电动车我给送回来了，请验收！”
“给我带走！”
这女的喊了一句，向旁边的一辆宝马车走去，上了车，车子响了一声喇叭，慢慢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