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门口，故意停顿了一下，想到一个很酷的离开方式。
我回转身，从椅子背上，拿起我的工作服，搭在左肩上，举起右手，背对着她，晃动手臂。
拜拜吧您！
我可能学的不像，但听故事就是这样子。
“你干什么呢你？是不是还要去墩地？”
我听到身后响起叮铃咣啷的声音，知道她要出来追我。
追我？
追我也不回去，老子不干了！
我心里这么想，为了气气这个势利眼，我说出了相反的话。
“是呀，我要回去好好干，当年轻人的榜样！”
“你不是我们这里的员工，听到没？我可告诉你啊，再这样闹下去，我可叫保安了！”
我边开门边出屋，我想的是，先把工作服送回去，给小夏留个纸条再离开。
别人我可以不告诉，小夏和我交接班，算是我这里的一个朋友，我得交代一下。
小夏叫什么我不知道，她说她叫小夏，我就管她叫小夏。
来到人多的地儿，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知道李艳跟了过来，我大着声地喊。
“保安我也不怕，我要等到李淑霞阿姨回来！”
“你……你这是要造反！你白给我干活儿，我都不用，赶紧给我滚出这个商城！”
我肩上搭着工作服，我故意晃动肩膀，想扭一段舞，给她看。
刚刚晃动了两下，就把一个人给碰了。
啪啋一声，像是手机落地。
我反应及时，赶紧弯腰去拿，随之心里慌慌的感觉。
这要是摔坏了，我得了赔。
我弯腰，我身边一个穿裙子的也弯腰，我们俩的手指尖碰到了一起。
我还是别拿了，你的让给你， 免得你诬赖我使得招数。
我想多了吗？
不是。
是在棋牌室听的多，造成了我的心理暗影。
“是你！怎么是你？”
我头都不敢抬，却听到了这样一个声音。
“你认错……啊？宝马女！”
“哈，什么宝马女？我姓苏，我叫苏青柳！”
“你的手机……没摔坏吧？”
宝马女爽朗一笑，说的风轻云淡。
“这有什么，摔坏了我再买一部，你想给我买，我都不给你机会。”
这种话说出来，可不是常人说的，没有现成的回话内容，我得现想词。
现想词，往往最容易往实了想，尤其是我碰了人家，我把人家的手机碰掉摔了，我心虚理亏，就说了实话。
“我自己都没手机，我哪儿有钱赔你手机？”
说完我就后悔，我回头看看，奇怪，追过来的李艳怎么不见了？
管她呢？
我管她干什么？
“是吗？丢手机很自然，那好，三楼就卖手机，我让导购给拿一部下来！”
我真的不习惯说话，我摇头。
我注意到，宝马女根本就不在意我摇头，除非我把头摇得像打鼓那么响。
我做不到。
“喂？让你们柜台的导购，把最新款的苹果手机，送到二楼来，我在这儿等着！”
真……真给买呀！
我是得了什么福了？歌厅的钱她给结，手机她给买，这么大个人情，把我揉吧揉吧，我也还不了啊！
我抬眼一看，宝马女没拿手机讲话，拿的是对讲机。
对讲机都是内部人员使用。
我有几分明白，她在这里上班，看来还是个头儿。
“哦，对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如果我左肩膀没搭着这件工作服，我想宝马女不会问。
我穿越过来，第一个遇到的人是她，那天我可是最丑陋，要形象没形象，服装最烂，烂到连乞丐都要把我的衣服丢掉。
可是那天……
从现在看，她没有看不起我，没有嫌弃我，还想给我找工作，抓我走……
我社会经验太有限了，就棋牌室那么大点的空间，现在让我想这个宽广的问题，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我来这里当替班！”
既然要交实底，我就交的气壮一点，体现一把我男子汉气概。
至于她那天说要娶我，我不会认真的，那玩笑开的，比天还大。
“替班？什么意思？”
这么认真吗？我不是说一句就过去吗？这也追问？
我没法回答，我已经不是这里的替班了，就差把工作服还回去，我就是自由人了，然后走出商贸城，大街就是我的家。
也就是我，本来从经理室离开，推门出去就得了，非得回去拿趟工作服，要把工作服送到工作间，给同行留个条。
得，惹出了麻烦。
“我……我有个阿姨在这里干保洁，病了，让我替她几天，看完病她就回来，我也正好没事儿。”
“男保洁？”
“对，男保洁！”
“你是干着玩呢，还是真想干这个？”
“我干这个干习惯了，干的熟练，干的痛快，其实还有一样好处，在这里就搞卫生一件事儿，别的不用操心，不用跑腿，到点上班，到点下班……”
“够了！我知道了！”
这是一句冲话，我知道宝马女厌烦了。
我迈步想走，被她的打电话声吓住了。
“李艳，我刚看见你一眼，转眼就不见你了，你去了哪儿？……马上出来见我，我就在你们楼层！”
这次宝马女没用对讲机，用的是手机。
我挺高兴，她的手机没摔坏。
我看着李艳跑出来，快步来到我们跟前。
“你那天玩的怎么样？”
“我……玩什么？”
“你今天是怎么了？你还能玩什么，唱歌啊！”
我用手一拍脑袋，脑袋不疼了。
“我那天有点急事儿，要不，我会陪着你玩到天亮的，我唱歌不行，你怎么样？”
我摇着头说。
“我不会，没唱过！”
“学嘛，慢慢就会了，不然怎么应酬！”
我能听出来，宝马女很会唱歌，给我玩了个谦虚，但应酬，我有点听不明白。
李艳被叫了出来，站在我们跟前，这宝马女，不，应该叫苏……苏青柳，不搭理她，偏偏和我聊起了唱歌，不明白？
我心里想着不明白，还是明白了，还不是那四千五百块钱的事儿吗，我身上没有，有，我现在就给她。
我想表达欠意，我说。
“那天多亏了你，不然……”
“打住，什么也不要说，我们等等手机，马上就到！”
有人走到苏青柳跟前，递给她一个盒子，转身离去。
“你自己办个卡吧，记住把号码给我！”
我竟然鬼使神差地接过了精美小纸盒，点了下头。
见鬼，我有点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苏青柳这时才把脸转向李艳，说出来的话，让我大吃一惊。
“从此刻起，保洁部的经理由牛小牛担任，你，当他的副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