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了没几步，牙签叔回头看着我，问我他给我买的那身地摊货还在不在，我点头。
他让我立刻回去换上，说穿那身衣服有亲切感，好说话。
我求人办事儿，不能由着我的性子来，我让牙签叔在这里等，我打车回去。
“去哪儿拿？你之前天热住大桥下，冬季才找个便宜的出租房，最破最赖的那种，一年也就八百块钱，听说你最近又改了，住小公园的长条椅上，我不是别的意思，你那衣服藏树洞了还是哪里了？你就是丢垃圾桶，也被临时拾破烂的翻拾走了。”
我是不想说出我现在的住处，尤其是对丐帮，他们知道是他们知道，我不能说，也不能承认，我担心我这样做又坏了规矩。
我保证我的衣服在，我打车回，很快的，去去就来。
“大当家的，我有个建议，能不能让我跟着你去拿啊？”
我一听这里肯定有事儿，我边答应边拦出租，上了车后，我知道这里离开了王德和韩生，有些话应该说了，但我提示了几句，牙签叔还是不开口。
我让司机把车停下，我付了全程的费。
一上车我就和司机说去草兴街商贸城，而不会说去青草沃野。
下车后，我抓紧时间问牙签叔，现在说什么都安全，有什么话直接说。
牙签叔真是个胆小怕事儿的人，已经没有危险了，他还要回头看。
我告诉牙签叔，我做一个小买卖没那么严重，我自己就能出去走走问问，也可不问，这件事儿我自己能拿主意，我自己也能办。
我话说得很直接，意思是你要怕谁要忙什么，我自己去办，不用你陪我。
“小牛啊，我不叫你大当家的，我叫你小牛，我知道，你想做买卖是假，你一定是为了高利贷的事儿，想借做买卖摸个底透，你跟叔说，我说得对不？”
我摇头。
我当然摇头，这件事儿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想都没想。
牙签叔见我摇头，苦笑了一声，凑近我，低声问。
“让你说，你在瘫痪那会儿，谁对你最好？谁一直在照顾你？还不是我牙签吗！”
我似乎听明白了，这件事儿有点复杂，也是我想知道的复杂，因为不是说我牛小牛，是说牛犇。
抓住这个机会，我立刻问。
“二当家的和三当家的知道了我说梦话的事儿，是不是你说出去的？”
我直接这样问，里面就包含了是不是牙签叔听到的？
张金柜听我这样问，脸色蜡黄，又回头看看，极低的声音说。
“没办法，二当家的要帮我，我不说点实的，他就撩手，当时要不是借我老乡的高利贷，怕是我就完了，有熟人面子，危险存在，给了我时间。”
我点头。
点头有两层含义，一个表示我听懂了，一个给牙签叔一点信任。
果然起了效果，牙签叔继续说。
“有一次你得了重感冒，吃药不管事儿，高烧四十度，进入了昏迷状态，你有话想对我说，我把耳朵凑上去，大概、隐隐呼呼的，我听见你说，你杀过人，死也就死了的话，我顾不上分辨和多问，赶紧把你从大桥下，弄到了医院。”
哎呀，我听了想咂嘴，原本的生活就是这样吗？
但我有信条，我是要尽量做到实在，怕是今后我要多努力，想让所有人知道我是实在的！
想到这儿，我突然心里发慌，那么我都和杨波写了协议了，我去就是实在，不去没谁都虚伪。
做个实在的人，办实在的事儿，不容易。
怎么做我不知道？
我有的答案是，我可能不怎么太好。
我，想偏了？
尽想些没用的，有些事儿不用想，干就是了。
但是，在棋牌室我就不这么想，那时我是被动的，受人指使的，说白了，是有饭吃有衣穿的就得坏了我的事儿。
现在我要主动出击，我要发财，我要做帮主这样的人，少不了的，我要和人打交道，又加上苏青柳的引导，成了遇事多想一想的我。
“好吧，梦话可以是真话，高烧糊涂了，是糊涂话，你这一改变，可能要把我害了？”
“说啥呢，我不稍稍动动脑筋儿，二当家的不给我办啊，他说别人找你不成，他找你准成，因为帮派里，你是虚的，他是实的，他要是打得过你，就没你什么事儿，没你什么事儿呢，这钱也就跟你说不着了，你想想，原先的你多自在，谁找过你？”
我假装知道过去的事儿，赶忙点头。
张金柜摇摇头，又说。
“我知道不借钱不行，过不去这道坎儿，借了钱也不行，过不了你这个人！”
“此话怎么讲？”
“还能怎么讲，大当家的现在办的不就是吗？”
我一时没明白，抬头看天，想叹口气。
“说句你不爱听的，你这个人自从来到滩市，有人在大桥下发现你，你也是要死不死的，丐帮收留你算你的福气，可你的抠门连王德、韩生都拿你没办法，是出了名的，我知道，这次让你拿出十万，你拿是拿，肯定前脚拿，后脚就得要回去，跟谁要，不跟我和二当家的，定是跟放高利贷的张茂林，我的老乡要！”
我真是撞了邪了，弄到现在我不好解释了，前前不得，后后不得，我就是要做买卖，以我的条件，你提供的这买卖正合适。
怎么的我就要往回要那十万块？
扯的着吗？
我想扭头走掉，不过，我走了，就不做这个买卖了，我有点不甘心。
我说。
“叔呀，是你多想了，这个钱都已经说明白了，是捐赠，我作为帮主，怎么可以言而无信呢？”
张金柜抬起头来，看着我说。
“大当家的，不是你言而无信，是我那老乡张茂林，你不接触还好，你一接触，总想收拾他，顺带的会把你那十万块钱要回来，我敢打保票！”
我一听突然来了兴趣，想打退堂鼓的心思全然没了，虽然我牛小牛不是什么大人物，就这坑害老乡的货色，我还真想见一个打一个。
我是牛犇，完全打的出手！
我看着牙签叔，不慌不忙地说。
“叔啊，你刚才说的对，我就想看看这钱要的合理不？不合理我就要回来，什么都不说，现在你就领我去见他！”
“现在，不不不！”
“我知道了，叔你在这儿等着，我回去换衣服，你要是怕事儿，我也可以自己去，摆地摊的张茂林不是吗？我记住了！”
“大当家的，我等，我不想欠你这个人情！”